队了。
陈宣也有意识地在培养他。人类就是这样,老一代培养新的一代,前一代推着后的一代,一个人的生命或许只是一颗尘埃,但人类生生不息,只要血脉赓续,以微尘之力,甚至能扛过时间的洪流。
在关系上来讲,或许陈宣算是周子末的师父。但他几乎没有以这种身份自居。大家都认为他的谦虚是一种习惯,他愿意指导他人,但不愿意冠上任何有荣誉的名号。
只有他自己知道不是这个原因,他这样做仅仅是因为一种深藏心底的情感,那是一种人本能的,无法控制的恐惧。
对于死亡的恐惧。
他不知道自己的死亡将在什么时候降临,因此他不敢松懈,也不敢背负任何过于深刻的情感链接。他并不觉得自己迟钝或者是淡薄,他只是永远处于一种不安定的状态当中,自然也没有能力去做一个好的师父,或者是好的朋友。
如果没有人过于记挂他的离开,那一切还都会顺利进行下去。但如果有人把他放在一个特别的位置上,某一天,他在岩洞里可能会看见自己胡乱写下的笔迹,或者在石坑中看见自己破碎的肢体…这样会毁掉一个人的,他不能在消失后还让别人承担这样的风险。
他,谢小姐,还有其他人…他们都这样想。
“老陈,你想太多了,”周子末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像老队员一样这样叫他了,“因为怕吃到某种东西中毒就活活饿死?是不是有点太不聪明了。”
“你不明白。”
陈宣说,他见过这样的情况。
“你不要把周围的人都当小孩,”周子末劝他,“大家走了这条路,基本上都会有个最基本的心理准备。脆弱的人早就会放弃了,根本等不到现在。”
“我只是希望把负面影响降到最低。”陈宣说。
“你消失了我不会去找你的,”周子末突然说,“你死了我也不会继续查造成你死亡的那件事。”
陈宣抬头,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老陈,你懂我的,我主意比较大,谁都别想影响我,”周子末笑嘻嘻地伸出手去,“我们总能做个朋友吧?”
陈宣望着他伸出来的手,怔了一会,随即笑了笑,握了一下。
“大概吧。”
他说。
按照他的观察,他不太相信周子末会遵守这样的诺言。但一切已经于事无补了,无论自己说需不需要这个朋友,周子末必定会将他视为挚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