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然听说过,鼠疫是一种极其可怕的烈性传染病,在历史上它曾经造成过数千万人的死亡,在十四世纪给欧洲造成巨大影响的大名鼎鼎的“黑死病”就是它。
“鼠疫传染快,致死率高,”金毛道,“患鼠疫的人会出现皮下出血长黑斑的症状,其实和最后一个故事里的那种情况很像。”
“并且,鼠疫还会引起谵妄和幻觉,”他继续说,“也有研究证明,如果身体比较好,鼠疫杆菌在体内繁殖没有那么快,最开始可能会只有轻微的幻听幻视,前面故事里的感染者没有马上死掉,倒是也说得通。”
现在内蒙这边仍然会时不时有感染鼠疫的病例,一般而言由野鼠传播,来之前我们的导游还特地强调过不要乱摸野鼠,说明这种病到如今都并不罕见。
就有谵妄症状、死亡迅速、皮肤出现黑斑的特点来看,传说中的那个人很有可能感染的就是鼠疫。并且他早些时候接触过野鼠的洞穴,这个故事似乎比起诡异事件,更像是一起对于自然生物认知不足导致的悲剧。
我和金毛这样说了,金毛摇头,“死的症状或许是鼠疫,但原因肯定不是,因为这个故事有太多的巧合了。”他说,“你知道那拉奥铎是什么意思吗?”
我说不知道,金毛笑了一下,“奥铎是星星,泛指夜晚天空上发亮的天体。那拉则是蒙语变体,按照前后意思理解,这个名字指的应该是'像太阳一样炽热的星星'。”
我的血几乎一下子凝结了起来,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竟然感觉到了一阵眩晕。
“所以这位野鼠洞里的公主是我们的老朋友,”金毛说,“草原上炽热的流星,为了把狼患带走而消失在树林中的公主幡的主人…看来她最终没有离开草原,而是踏入了另一个世界里啊。”
金毛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还特地看着我,我已经对公主的事情应激了,他只需提出这之间的关联,我就马上动弹不得,甚至产生了一种想要呕吐的感觉。
我很不喜欢现在的这种情况,我明明是在一点一点接近那个公主故事的真相,但在其中却发现可怕的不仅仅是故事的结局,而是这个故事永远没有结局。
阴影仍旧在草原上空徘徊,所有的声音都呢喃着“命运”,那列飞驰着穿越草原的火车,我的妈妈,都在提醒着我这一点。
金毛很会讲故事吓人,我不信他是无意中这样做的。他喜欢看我恐惧的反应,说明他本人非常缺德,我很讨厌他这一点。
“别怕,”他看我吓到了,语气反而很轻松,“我不是和你说了,知道得越多,恐惧就会越少,所以我才告诉你的。”
我白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他也没有理会我对他的意见,“说到这,我还有一件事想要告诉你,”他把手插在口袋里,很随意地往前走,“刚才我进到帐篷里的时候,为了确认,我问了苏合一个问题。”
我没有接茬,他也不需要我捧场,就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我问他,我们四个人,谁最高?”
金毛说。
“他说,我背后的那个人最高,还比我要高出大半个人那么多。”
我真的服了,如果这件事发生在我的身上,我现在马上就叫他们知道什么叫我命由我不由天。我想三更死,阎王都留我不到五更。
“你想怎样,”我已经有气无力了,不敢离他太远,更不敢离他太近,“你现在说这些就是给我制造焦虑,你要不别说了,要不告诉我你们到底计划怎样,好让我也死个明白。”
“我们当然有办法,”金毛说,“只不过可能比较刺激一点,需要你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我心说有什么心理准备要做的,我个人比较悲观,最终只能越想越害怕,然后觉得不如死了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