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这么冷不丁儿地这么望来,跟针似的,扎人。
一时间,连带着她心里早早打好的腹稿也一下子全忘干净了。
她本能地挺起腰,直视着对面的人,“你别放在心上。”
程岐闻言,眉心微蹙,眼底冷意更甚,停顿两息,重复起她方才的话,“……玩笑话?”
他手上的力道,一点一点松缓下来。
却执拗地没有动,衣袖掩映下的手掌虚握成拳,依旧望着桑虞。
像是濒临溺水的人,仅凭本能地想去抓住水面上最后一块浮木,怎么都不肯放。
但偏偏他本人表现出来的模样是极其自若的。
如此割裂之下,无端叫人觉察出几分山雨欲来的气势。
桑虞兀自垂下眼睫,默默噤声。
不知是不是错觉,有那么一刹那,她甚至以为自己是真的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不可饶恕的事情,伤了他的心。
程岐的目光一寸寸地在她脸上扫视,而后凝固于某处,似是要看到她心底的真实想法。
连带着那股冷淡,也一并揉杂了些许别的什么意味。
“既如此,那你又为何要再找上我?”他想到那封信上的内容,问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两人如今的关系,恐怕连陌生人还要不如。
桑虞轻声辩解,“我以为我们是朋友,是可以帮这个忙的。”
“朋友……?”程岐的视线忽地虚了几分,那些隐隐带刺的攻击感,也在刹那间变成了疑惑。
恰到好处,但偏偏语调又有些嘲讽,唤她,“桑虞。”
他大约是在斟酌用词,片刻后,眉梢微挑,“你觉得我们还是朋友?”
桑虞闻言,有些犹豫地抬眼,几息后,却也只是欲语无言。
谎话说的多了,便也成了真话,更何况又是感情这种事,本身就是极其微妙的。
程岐这种认死理的个性,定是把那些话当真了。
思及此,???? 桑虞不由得软下语气,“我知晓你心中有怨……”
“可我初到苏州,家中也不太平,也是深思熟虑之后,这才硬着头皮来找你的。”
“我这回也是实在是没办法了。”她轻声细语同他解释,“或许你觉得是有几分唐突,但……我也真的是诚心的。”
桑虞深深望了他一眼,“程世子。”
“只要你愿意假意与我成婚,有什么要求……”
“尽管开口。”
拜帖 残余着她身上淡淡的香气
两人的目光短暂停留了两瞬。
男人眼帘低垂,挺拔鼻梁下,薄唇紧抿成一条线。
细瞧之下,每一处轮廓线条乍似温和,实则却蕴含着一股淡淡的锐寒之意。
不知是不是桑虞的错觉,她甚至觉得对方刚才上下打量她的时候,就已经有些许的厌烦了。
果不其然,听了这话,程岐面上仍旧没什么大的波动,事不关己,扫了她一眼,“不必。”
尽管开口……?
她倒是阔气。
“况且,也谈不上什么怨不怨的。”男人大约是耐心告罄,片刻前还算能沟通的态度如今急转直下,寥寥几语,便干脆地给这段对话画上了句点,“抱歉,你还是另寻他人吧。”
猜想得到验证,惹得桑虞一时间有些不知如何继续。
比起懵懂的少年时,两人现在的距离似是更近了。
但靠的这样近,却像是你死我活的敌人,只有冷淡的疏离和带着淡淡攻击性质的猜忌。
她再度接触到这股视线,忽地就有些发怔。
伴着朦胧的不安感,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缓缓抽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