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中, 某些压抑已久的情愫开始躁动?、发酵。
程岐思考了许久,到底还是不敢轻易下结论,他心里有个虚无缥缈的幻想, 又?怕只是他自个儿的想法,所以迟迟未能明言。
眼下见了桑虞, 则更有些开不了口, 整个人僵在原地没动?。
但奈何男人眸子里几番山雨欲来, 离得近了,那股情感就那么赤裸裸地皆数传达给了桑虞。
她一愣, 片刻,顺着把摸索匕首的手撤回被?窝里, 闷声?道:“怎么这会?儿来了?”
几息后,又?意有所指地补了句,“还不走正门,要翻窗。”
程岐闻言, 脸上闪过几丝不自然,“我......”
若是问他昏迷时候喂药的事情, 阿虞必定会?害羞, 虽能得到答案, 但长远来看并不妥当。
再者, 眼下的情况也容不得他问这些事情。
虽然......他确实很想知?晓。
程岐想着, 临开口的话?便倏然拐了个弯儿, “我是来告诉你一件事。”
“大概一炷香之前, 外头忽然鬼鬼祟祟涌出了许多贼人。”他语气稍微平缓几分, “不多时,便把太守府围起来了,瞧着是准备干些见不得人的事儿。”
男人想起了几日前的遭遇, 轻讽道:“看打扮,不像是正规兵。”
察觉到桑虞视线投注,这才软了语调,“我这会?儿来是想拜托你,也是受太守之意......待会?阿虞你带着杨淇躲起来,裴易和裴言会?保护你们。”
杨淇,便是太守杨郸的嫡孙,年仅五岁。
来了太守府这几日,桑虞或多或少也有听闻,早年间,因为流寇作乱,加之当时外族趁乱进城,杨淇的父母,即太守杨郸的独子和儿媳双双丧生?。
待到一切尘埃落定,仅仅救出了七个月大的孙儿,被?衷心的侍女护在怀中,那时,那个侍女甚至早就已经?没了呼吸,只动?作还机械地保持着生?前的样子。
这件事在燕郡不算是秘密,这太守杨郸与这些草寇也算是积怨已久。
“那你呢?”桑虞寻思了下,还是把软枕下的匕首摸了出来,缠绕着带在了身上,“你去哪儿?”
程岐瞥见她眼底的担忧,心下一暖,只面上佯装焦急,对此避而不答,“杨淇聪慧,他识得那密室,自会?为你们指路。”
桑虞见程岐不答,心下哪里还有什么不知?晓的,冷哼一声?,“那让裴言跟着你。”
“我们这边只一个便足够。”
程岐一顿,静静看向?她,“他们两个在我身边多年,武艺高强,一夫当关?,有他们保护你们,我也能安心些。”
“那便让他们其中一人来便是。”桑虞回视,目光不躲不闪,“两个时辰前你才醒,我不反对你去御敌,可是程岐。”
“你担心我,我同?样在意你。”
“我们只是撤离,又?是在太守府内,并不需要裴言和裴易两个人看护。”
桑虞态度坚决,“就这么定了。”或许是这些天接连不断地遭遇这种?事,比之先前,此刻,她显得格外镇定,“走吧。”
以至于程岐晚半拍意识到桑虞有些生?气后,只得闭上嘴不再开口,半晌,意识到对方问询的视线,乖乖地点了点头。
屋外,杨淇早早便被?乳母陈氏带了过来,两人站在黑夜里,身侧是太守府的亲兵。
裴易跟在桑虞身边,护送他们一行人去密道。
直至几人的背影逐渐远去,程岐才缓缓收回视线,与一众亲卫一齐赶往府外。
月色昏沉,冷风阵阵。
远处偶有几声?犬吠,迅速融于混乱的战场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