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刀当啷落地,银光在瓷砖上弹跳出细碎星芒。

渊澈瞳孔收缩成危险的竖线,苍白指节扣住软塌边沿。

耳鳍不受控地泛起薄红,像是极地冰川上突然绽放的珊瑚花。

那个混乱的午后记忆汹涌回潮。

少女温热的呼吸拂过他冰凉的鳃裂,蔷薇甜香像剧毒水母的触须缠绕着理智。

实验服下鱼尾即将发情的灼痛,与腺体深处从未体验过的躁动交织成网。

渊澈瞳孔震颤着后退半步,耳鳍不受控地泛起薄红。

那日在实验室,他差点标记了小家伙。

那个雌性……那个该死的、温暖的、散发着蔷薇甜香的小家伙,正用最致命的柔软瓦解他筑了百年的冰墙。

“看来你的身体比你诚实。”

渊明指尖划过他颤抖的喉结,骤然发力将人按进药池,“承认吧,你早就想用獠牙刺穿那截雪白的颈……”

水花溅上玻璃幕墙,渊澈金丝眼镜歪斜着滑落鼻梁。

当他重新抬眸时,方才的慌乱已化作粘稠的欲色。

“你说得对。”

破碎的镜片倒映出他撕裂的白大褂下若隐若现的鳞纹。

“她也会是我的雌主!在我拆解完她每一根神经索,确认那具身体值得鲛人族献祭之前。”

第74章 忘记

江听晚趁德文希尔不注意,偷偷溜出房间。

月光如液态银砂漫过珍珠帘栊,江听晚赤足踩碎满地星屑般的浮游生物。

鲛绡长裙下摆扫过发光水母群,那些半透明的小生灵在她脚踝缠绕成淡紫光晕,仿佛深海里游电的星辰。

她追着一簇蓝荧荧的栉水母闯进渊明的房间时,正撞碎满室游荡的荧光孢子。

药池氤氲的雾气里,渊明灰色尾鳍正慵懒地拍打着水面,鳞隙间渗出的血丝在碧色药泉中晕染成珊瑚状的纹路。

溯光草在渊明尾鳍摆动的涟漪中明明灭灭。

江听晚赤足踩碎满地荧光,那个为她摘心的鲛人正浸在碧色药泉里沉睡。

月光穿透穹顶的珍珠帘,在他淡蓝色长发间织就碎钻般的鳞光。

江听晚不自觉屏住呼吸,他苍白的胸膛随着水波起伏,腰腹间缠绕的鲛绡止血纱浸透药汁,隐约透出心口狰狞的菱形伤痕。

“好漂亮的大尾巴鱼,怎么受伤了?”

江听晚踮着脚尖凑近,溯光草在她裙摆绽开冰晶似的花瓣。

沉睡的鲛人颈间珍珠链随呼吸起伏,月光在他心口伤痕处凝成莲花状的金箔,随着药泉涟漪碎成细鳞般的微光。

她鬼使神差地伸手想将治愈力渡进伤口,指尖即将触到伤疤的刹那,渊明突然睁开粉色的瞳孔。

药池轰然炸开万千荧光,渊明尾鳍突然掀起漩涡。

无数荧光水母在浪尖炸开星芒,江听晚跌进药泉时嗅到浓烈的海盐冷香混着血腥气。

是渊明撕裂的鲛绡止血纱正化作透明触须,缠住她脚踝往深处拖拽。

“小家伙擅自触碰雄鲛的心脏!”

湿漉漉的蹼爪扣住她腰窝,渊明粉色瞳孔在暗处流转妖异的碎金纹,“是要被拖进繁殖巢当养料的。”

他尾鳍倒刺故意刮过少女大腿内侧,带起一串珍珠状的红痕。

江听晚在温热药泉中挣扎,溯光草藤蔓却顺着她脊背疯长。

“我不是……德文希尔说……先生……放开我……”

辩解声被突然抵上喉结的獠牙截断。

渊明一愣,小家伙忘了?!

她居然忘了自己!?

渊明垂落的银发缠着她手腕,发梢缀着的泣珠正不断坠入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