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席。
九十分钟的比赛,他几乎没观察过场上战况,也很少把视线落在足球上,只是一直盯着梁鹤洲,看他在中场来回跑动,仿佛一个可有可无的局外人,显得有些滑稽。
进球时刻好像也和他无关,那些队员抱作一团庆祝,只有他被排在外面,默默走向场外。
燕惊秋抓住机会,半个身子探出围栏,一边喊他的名字,一边握着一瓶水递给他,梁鹤洲看见他后笑了,轻轻一跳抓住瓶子,汗津津的手指碰到他的虎口。
他感觉身体忽然过电了一般,冲动之下想这么下去,被程庭南好说歹说劝住了。
只短暂的这么一面,又要分别。他赶回学校上课,每天睡前打电话聊以慰藉,但这电话也打不长,他要提防随时会推门进来的舒琼,梁鹤洲和队员同住,不能和他一直聊天。
桃湾大学一路晋级,决赛那天是周六,观众席坐满了人,燕惊秋仍是坐在那天的位置,身旁好几个拉着横幅的女孩子,尖叫声刺得他耳朵生疼,又不懂场上在玩什么,看着看着就走了神。
比赛还有十多分钟就要结束时,双方还都是零进球,气氛非常胶着。程庭南见他直打哈欠,找了话题和他闲聊,问假如梁鹤洲比赛赢了,要送什么礼物祝贺。
他一脸茫然,程庭南提议,不如送个球星的签名足球,他也就顺势应下了。
说话间场上形势急转直下,已方丢了球,让对方抢占了进攻的先机,眼看比赛就要吹哨结束,燕惊秋瞧见梁鹤洲一人防着两人,做了个漂亮的假动作,硬是把球抢到自己脚下,紧接着毫不犹豫传向队员,那人一记远射踢到禁区,另一人跳起来用头把球撞进了球门。
随着哨声响起,场上欢声沸腾,人群自发喊起射门的球员的名字。
燕惊秋捂着耳朵,目光顿在梁鹤洲身上。他沿着场边慢慢地走,时不时停下喘气,队员似乎都在疏远他,没有人去找他,拥抱他,和他一起庆祝。
凭什么?要是没有鹤洲,那个球是怎么都踢不进的,为什么大家都看不见他?
燕惊秋站起来,吸了口气,大声喊他的名字,只是一瞬间就被别人的喝彩掩盖,他急得踩着围栏探出身去,朝梁鹤洲招手,而梁鹤洲仿佛真的听到了似的,抬头看了过来。
“鹤洲!”他又喊了一声。
梁鹤洲迈开步子跑过来,燕惊秋不管不顾地翻出去,等他到了近前,松开抓着围栏的手跳了下去,被他稳稳抱住。
他带来球场上的风,绿色的,闷热的,浸满汗水的风,燕惊秋被这阵风裹住,仿佛也体会到了他的快乐。
“恭喜你。”他把嘴唇贴在梁鹤洲颊上说话。
梁鹤洲没有说“有人在”或是拒绝他,反而也亲了亲他的头发道谢。
燕惊秋送来的这独一份喝彩,远比场上所有欢呼加起来还要沉重珍贵,赢球对他来说反而成为了次要。
他把这场胜利献给他亲爱可爱的小恋人,为了他,他才会在这片绿茵地上奔跑。
没有人会看见的,在这个小小的角落里,是他和燕惊秋两个人的世界,就算被人看见,在这一刻,梁鹤洲也觉得那并不是什么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