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

可是他真的太累了,上午一下飞机就赶到学校,从宿舍找到教室,从食堂找到操场,一口水都没喝,一点儿东西都没吃……

他闭上了眼睛。起初睡得浅,听到梁鹤洲喊他“小秋”,然后是浴室的水声,有毛巾擦过身体,清清爽爽的,他又重新躺回被褥中。

很快外面飘来饭菜的香味,饥饿像镊子要镊破脆薄的睡眠,他想睁眼但没成功,翻了个身又睡过去,完全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时是午夜,梁鹤洲坐在他身边,手里拿着一本书,见他醒了,立刻下床,说给他热些吃的。

他跟着出去,打着哈欠坐在餐桌上,懒洋洋的,连筷子都不想举,虽然饿,但没什么胃口。梁鹤洲便洗了一盘水果,一块一块喂他吃。

“鹤洲,你不知道,国外不是土豆泥就是培根三明治,唐人街的中餐馆都不正宗,馄饨都一股怪味儿,水果也不好吃。”

“明天包馄饨吃。”

燕惊秋“嘿嘿”笑了笑,又说口渴,梁鹤洲倒了杯水递到他嘴边,握住他细瘦的手腕,犹豫了一下,问:“你还走吗?”

燕惊秋呛得咳了咳,移开视线盯着桌面,支支吾吾地说:“那个……额……走的,不过是下学期。我这段时间都在跟妈妈商量,所以没能及时回来,妈妈答应我还能在这里待半年。”

半年。其实只有三四个月了。六月底放暑假,到时燕惊秋就走了,去几万公里外的地球的另一端。

“那……”

“不要紧的鹤洲,”燕惊秋握住他的手,急急地说:“你和我一起去国外读书,这样我们就不用分开了。”

梁鹤洲愣了愣,一个“好”字就要脱口而出,一瞬间连两人的未来都尽数畅想过一遍。他们可以在学校附近租一间公寓,每天一起上下学,中午步行回家,燕惊秋想吃什么他都能做,晚上在街头散步时,牵手和拥抱都可以大大方方,不必在意别人的眼光,夏天去海边度假游泳,冬天在温暖的家里赏雪,躺在壁炉燃烧的火光前一起读书……

“鹤洲?你说话。”

燕惊秋晃了晃他的手,他回过神,垂下眼帘,轻轻把手抽出来。

不像燕惊秋,他的人生没有这么单纯,他不可能只考虑自己,还有很多需要顾虑的事情,且不论钱不论其他琐事,裴素丽和足球,这两样他绝对放不下的该怎么办?要母亲和自己一起出国吗?到了国外就是全新的开始,怎么样才能继续踢球?会有俱乐部和组织承认他在国内踢球时取得的成绩吗?

他如鲠在喉,踌躇片刻,一个字也没有提,只说:“你妈妈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