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了梳子过来,坐在沙发上,燕惊秋盘腿坐在他双腿间,脊背贴着他的胸膛,回过头朝他笑。
“像不像给狗狗梳毛?”
他心神不宁,没有回话,握住一束头发,想着,其实更像在给猫梳毛。
对于男生来说,燕惊秋的头发已经很长,盖住了肩膀,又细又软,全部握着也只有小小一把。
他解开几个结,轻轻地梳,还是掉下很多头发。
“疼吗?”
燕惊秋摇头,“好了吗?”
“嗯。”
梁鹤洲把梳子放到一边,把他搂在怀里,不着痕迹地亲了亲他的发顶,他没有觉察,聚精会神地盯着电视。
“头还疼吗?”
“还有一点。”
“等会儿再吃粒药,晚饭想吃什么?”
“虾仁炒饭。”
梁鹤洲在他耳边轻轻应了一声,和他一起看着电视,但放的什么,完全没往心里去,惦记着口袋里的那封信,那个大大的“死”字也一直在脑海里萦绕闪回,搅得他如坐针毡。
傍晚,他出门去买菜,燕惊秋缠着要一起去,实在拗不过他,把他包得严严实实才带他出去。
太阳已经落了一半下去,气温很低,两人没去很远的地方,走近附近一家小超市。燕惊秋一直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他听一半漏一半,路过货架时随手就拿一样东西扔进购物车,等结账才发现虾仁都没拿,只好又重新买。
回去的路上要过马路,他没看红绿灯,燕惊秋在后面拉了他一下,侧面驶来的汽车堪堪剐蹭到他的衣角。
他惊醒过来,回头看过去,燕惊秋吓得脸色惨白,带着哭腔问:“鹤洲,你怎么了?我好怕……你别这样……”
他捏了捏眉心,半抱住他,说:“对不起,我……对不起,没事了。”
回到家里,燕惊秋仍是寸步不离地跟着,执意要在厨房帮忙。梁鹤洲担心他被油烟呛着,硬是把他关在了外面,他也不走,就站在玻璃移门后直勾勾地盯着看。
出了这么一桩事情,晚饭两人都没有胃口,燕惊秋仍是一脸惶惶,举着筷子迟迟吃不下去,梁鹤洲摸着口袋里信封的轮廓,有一口没一口地吃。
这么过了一会儿,他开口问:“小秋,昨晚”
“我忘了!”
燕惊秋撇过脸,眉眼低垂,几乎是喊出来的,片刻后又说:“昨天的事,我已经忘了。你是因为接……那个才这样吗?你、你别放在心上,反正以后……我也不会再提那种要求了。”
气氛僵了几秒,梁鹤洲怕吓到他似的,很轻地说:“我是想问,昨晚你是不是做噩梦了。”
“喔……这个啊,”燕惊秋握紧了筷子,勉强扯出一个笑,“好像有吧,我是说梦话了吗?”
“我在客厅,听到你叫了一声。”
“那可能就是做噩梦了吧。”
“嗯。”
梁鹤洲点点头,把碗里的虾仁全挑出来给了他,直堆得他碗里高高一层。
燕惊秋夹了一个慢慢地嚼,有些恍惚,忽然又听见梁鹤洲问:“这几年,睡不着的时候都怎么办的?”
“没、没怎么办。”
“小秋,你”
“别问了!”
燕惊秋几乎是尖叫着说出这句话,随即摔了筷子,几步跑回房间,重重关上了门。
梁鹤洲盯着桌面发了会儿呆,见房间里没什么动静,想把那封信拿出来看,手刚一伸进口袋,燕惊秋就走了出来,站在门口,两手抓着衣服下摆,垂着头,哭着说:“我不是故意发脾气的呜呜……我怕你又走了……”
他心口发紧,走过去抱住了他,“我不走,我走一定跟你说,好吗?别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