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快要一点钟,店里出乎意料的热闹,放着时下的流行歌曲,一眼望过去似乎每桌都坐了客人。
服务生把两人领去座位,燕惊秋拿着平板点单,先滑到酒水一栏,一口气点了十瓶啤酒。
程庭南劝也劝不住,还没等菜品上齐,他就已经喝得微醺,眼神迷离地说要去上洗手间,拒绝了程庭南陪同的请求。
他跟着指示牌,一个人晃晃悠悠进了厕所,扑倒在洗手台上,打开水龙头冲额头。
很安静,这里没有人,灯光幽暗,莫名让他松了口气。
出门之前,他吃了药片,但没有什么效果,一喝酒,酒气涌上来,疼痛反而加重,额头仿佛顶着一只滚烫的香炉,透过深沉的夜不住地燃烧。空气也滚烫得厉害,吸一口就烧心灼肺。
他让水流浸湿头发,洗了把脸,双臂撑在洗手台上,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发呆,脑海里不断闪回方才梁鹤洲拒绝他的情形,空漠而不适的情绪一点点积攒起来,身体忽冷忽热,动弹一下,沉重的倦怠和焦躁就一起袭来。
像害了什么病一样。
他不舒服地闭上眼睛,捏了捏眉心,转身往外走,在门口却和人撞了个满怀,抬头一看,竟是梁鹤洲。
他穿着红黑相间的员工服,衬得他的宽肩窄腰,走廊里晦暗的灯斜照,光影下他的面庞有种难以言喻的深邃。
两人俱是一愣,继而呆站着,谁都不说话,压抑的沉默网一般笼罩下来,气氛沉郁,似乎要像胀到极限的气球般炸裂。
燕惊秋感觉喘不过气,率先出声,“原来你在这里打工。”
梁鹤洲仍是沉默,紧紧盯着他。
燕惊秋回望他的眼睛,那双茶褐色眸子蔓延出冰凉的气息,在促狭的空间内铺陈开来,一抹残酷而冷冽的幻影在他眼中转瞬即逝。
燕惊秋的脸突然变得火辣辣的,莫名的羞耻感宛如狼群奔突而来。从小到大,因为漂亮的皮囊,他已经习惯别人审视打量他的眼神,但它们只浮于表面,从没有谁像梁鹤洲这般,好像能看穿他的内心,让他感觉自己赤身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