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还要再延续一个、两个,很多个十年,有时候他会想,漫无尽头的苦日子,好像在死亡降临时才会结束。
他忐忑地等着回答,远方飘来的汽车鸣笛声和隐约的人群笑闹声荡漾在幽暗的小巷子里,时间在这一刻被拉得很长。
“18个字,”燕惊秋轻轻的笑声与细小的电流声一同传过来,“你说了18个字,比之前你说的所有话加起来都要多吧?”
梁鹤洲愣了愣,耳朵微微发热。
他以为燕惊秋要问到底欠了多少钱,又为什么会欠那么多钱,但是没有,沉重的话题被巧妙地略过了。
而此刻,他竟然开始认认真真地去想燕惊秋提出的问题,之前说的话加起来到底有几个字呢?自己真的有这么惜字如金么?
“对了,你什么时候下班?”看起来燕惊秋并不是真的想知道准确的答案。
他回神,说:“七点。”
燕惊秋学着他的语气念了一遍,似乎在考虑什么,片刻后说:“那你明天早上来接我,我们一起去学校。”
梁鹤洲握紧手机,耳边回响着那一句“我们”,一瞬间感觉自己和燕惊秋很近,近到触手可及的地步。这让他错觉他可以和燕惊秋有未来,以至于完全忽略了他言语中潜藏的蛮横与自私。
“好。”他说。
燕惊秋语气轻快,“那家面馆旁边有个早餐店,你顺便买两个包子给我吧,要青菜香菇馅的。”
“嗯。”
“那我挂了啊,拜拜。”
梁鹤洲没来得及回话,电话已经被掐断。他放下手机,看着对话框里燕惊秋的卡通小鹿头像,指尖微微地发着颤。
*
今晚店里确实很忙,梁鹤洲一个人兼顾五桌客人,但他心不在焉,眼前总会浮现出燕惊秋吃甜筒的样子,举着甜筒的细长指节,粉嫩的舌尖,沾着渍迹的嘴角,还有走过路灯下时光线浮在他面庞上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