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恒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方先生,你这样只会打扰她。”

“我不会打扰她!”方池雲吼道,“我就是想看看她,就一眼。”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

“方池雲,昭然睡前会做噩梦。”

“她会尖叫,会哭,会把自己缩成一团,谁碰她都不行。”

“医生说,这是创伤后应激障碍。你明白吗?”

“你就是她的创伤来源。”

方池雲的酒,瞬间醒了。

他想,那就这样远远看着她也好。

可这对温昭然来说,无疑是个负担。

直到一天深夜,方池雲公寓楼的门开了。

顾恒扶着温昭然走了出来。

温昭然戴着宽大的帽子和口罩,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

两人上了一辆黑色的轿车,车子很快汇入车流,绝尘而去。

方池雲想也没想,立刻发动了车子。

他不能再让她从自己的世界里消失了。

绝对不能。

两辆车在空旷的午夜公路上,展开了一场无声的追逐。

方池雲不管不顾地将油门踩到底,仪表盘上的指针疯狂跳动。

他几次都想强行超车,将对方的车逼停在路边。

可顾恒的车技好得惊人,像一条滑不留手的鱼,总能险险避开。

前面的车被逼得紧,为甩掉后面的车,突然一个急转,拐进了一条岔路。

方池雲想也没想,一脚油门跟了进去。

路越来越窄,两旁的树木在车灯的照射下,张牙舞爪地投下狰狞的影子。

路的尽头,是一片开阔的空地。

再往前,是万丈深渊。

第二十四章

顾恒的车稳稳地停在悬崖边上,距离边缘不过一步之遥。

他下了车,走到方池雲车前,敲了敲驾驶座的车窗。

“方先生,我们谈谈吧。”

就在不远处的阴影里,一辆不起眼的车悄无声息地跟在两辆车后面熄了火,与浓重的夜色融为一体。

方池雲下了车,视线越过他顾恒,望向车里的温昭然。

她就坐在副驾上,一动不动,连一个眼神都吝于给他。

“昭然,下车。”他的声音被风吹得破碎。

顾恒挡在他面前:“她不会跟你走的。”

“你给我滚开!”

所有的冷静和伪装在这一刻尽数崩塌,方池雲彻底失去了理智,攥紧的拳头狠狠挥了过去。

顾恒没有躲。

他结结实实地挨了这一拳,力道大得让他向后退了半步,嘴角立刻见了血。

车门被猛地推开,温昭然快步冲了下来,不假思索地张开双臂,将顾恒护在自己身后。

“方池雲,你到底想怎么样?”

看到她为了另一个男人而紧张,方池雲的心像是被凌迟一般,痛得无以复加。

他看着她,眼底的红血丝盘根错节:“昭然,我错了。你打我,骂我,怎么样都行,只要你跟我回去。”

“我已经联系好了记者,我们一回去,就宣布结婚。”

温昭然看着他,忽然嗤笑了一下。

“方池雲,你没错。”她平静地说,“你只是不爱我了而已。”

她顿了顿,视线从他狼狈不堪的脸上移开,望向远处被夜色吞噬的无尽黑暗。

“错的是我。我不该爱你,更不该天真地以为,你的爱会是我的救赎。”

方池雲急切地辩解:“不是的!昭然,我爱你,我一直都爱你!”

“那你为什么不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