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没有醒。

可林晴不急了。

她每天为他记录生命体征的曲线变化,甚至开始把日记重新写起来。

她的字,不再一笔一划地带着敌意,而是温润平稳。

第一页写的是:

“我终于懂了,等一个人不是因为他重要,而是因为我愿意。”

她偶尔会梦到宋执。

梦里,他站在河边,面色苍白,一遍遍地说:“我错了。”

林晴站在桥的另一端,沉默不语。

她没有走过去。

也没有再怨恨。

梦醒后,她会靠在陆沉身边,对着他的耳边轻声说:

“我已经放下了。”

“这一次,不是原谅,是放下。”

“我不再恨他。”

“我只是更爱你。”

林氏老宅那栋老屋被法院判归林晴名下,她从未再回去。

而宋执,彻底退出了公众视野。

听说他卖了宋家最后一套产业,搬去了郊区,捐出所有股份,隐居读佛。

也有人说,他在一所精神康复中心做义工,洗衣煮饭,像在赎罪。

那一天的清晨,她路过别墅区,看到一个白发男人跪在那片曾经埋葬婴儿的后花园前,双手合十,整个人像一座石像。

她坐在车里看了一会,终究没有下车。

她只是轻声说了句:

“宋执,我们到此为止。”

她的世界不再有他。

四月的某天,医院发布了放宽探视通知,林晴决定带陆沉去晒太阳。

医生帮忙将陆沉移到轮椅上,她一边推着他,一边轻声讲着今天的天气。

“今天二十六度,有风。你以前最怕热,现在怕不怕?”

“你会不会觉得我絮叨?”

“你快醒吧,再不醒我都快学会做你以前做的蒸鲈鱼了。”

她说着说着,眼角湿了一点。

院子里种了香雪兰。

那是陆沉以前在花店里指着说适合她的花,她从没忘记。

她把轮椅停在花坛前,蹲下来轻声说:

“我想好了。”

“从你醒来那天起,我就放下了所有复仇计划。”

“宋家没了,姜蕊死了,我也终于不再背着那些仇恨睡觉了。”

“如果你愿意醒来,我们就离开云都,好不好?”

“换个城市生活,你养猫,我种花。”

“你做你最爱做的清汤牛肉面,我每天只吃三口,让你嫌我浪费。”

“我们别结婚,别搞仪式,你醒来就够了。”

“只要你醒来。”

她拿出那枚黑金戒指,轻轻套在他左手无名指上。

“这次,不是你等我。”

“是我答应你。”

“我愿意。”

就在她低头亲吻他指尖的瞬间。

陆沉的睫毛,轻轻颤了一下。

她猛地抬头,看见那双她日思夜想的眼睛,慢慢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