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经很爱很爱顾婉沫，这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抹去的事实，所以如果顾婉沫的死有另有疑云，他不可能不调查。

在机场见到顾清沫的那一刻他愣住了。

当年那个和姐姐有七分相似的女人，现在瘦得像是一把骨头，明明年纪还小，周身却透露出腐烂的气息。

她说：“江砚词，我要死了。”

顾清沫得了白血病，而唯一能给她骨髓配型的姐姐已经死在了六年前，是她亲眼看着姐姐去送死的。

她的嫉妒毁了好多人，包括自己。

江砚词看着她摘下的假发，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他感到荒谬，起身的时候甚至有些难以站稳。

“我没有资格代替她原谅你，”沉默了很久，他说，“我也没有资格恨你，你要死了。几年前我就知道了一件事作孽是迟早要还的。”

顾清沫泪眼朦胧地看着他，她并没有想继续苟活于世上，却连一个原谅都求不到。

悔恨已经纠缠了她人生的大半辈子了，她本不想带着这深压心底的痛苦死去。

或许是受到的打击太大，江砚词又没有按时服药，他晕了过去。

醒来后看到的还是顾清沫的脸，他扭过头，声音很哑：“手机给我。”

顾清沫的眼眶发红：“砚词哥，你生病了是不是？你还好吗？”

江砚词打开手机，看到一连串的未接电话，表情一点点的凝固了下来。

最后一个是已接通的，显示通话时长三十五秒。

他冷声道：“你接了我的电话？”

他顾不得听顾清沫的辩解，迅速打了个电话回去，果然乔茉已经把他拉黑了。

江砚词拔掉手上的输液针头，打电话给助理让他定最快回国的一趟航班，顾清沫看着他，终于明白，无论是现在还是过去，她都没有在江砚词心中有过一点点位置。

她苦笑一声，离开了房间。

江砚词急得快要疯了，在去机场的路上还在不停地换着方式联系乔茉。但是电话被拉黑，短信始终显示未读，他只得去打给岳父岳母。

但二老也不知道女儿去想，还笑呵呵地让江砚词带着乔茉回家吃饭。

江砚词在飞机上也没能睡好觉，十三个小时的航程，他反复醒过来，看手机上有没有乔茉发来的信息。

始终没有。

落地时他的嘴角都因为着急上火起了燎泡，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考乔茉可能会去那些地方，却始终一无所获。

他对乔茉的了解实在太少。

问过高雨甚至陆巍，还叫了一些人去找后，江砚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了老宅，他感到头痛仍在持续，已经到了不得不吃药的地步。

因为这是他和乔茉最开始的婚房，江家父母并不会在这边住，所以目光所及之处一片昏暗。江砚词回到房间，勉强倒了药吃下去。

他又把一切搞砸了。

乔茉已经待他足够好，她那么心软，可他还是让乔茉伤了心。

第三十六章

乔茉在墓地里站了好一会，她活动了下酸痛的小腿，对着墓碑上自己幸福的笑容轻声说：“再见了。”

再见了她的过去。

她当时听到电话那头的声音确实很生气，可是仔细想想，如果江砚词真的还爱着顾婉沫的话，早就应该和顾清沫结婚了，而不是费尽周折地讨她喜欢。

他的痛苦乔茉看在眼里，所以哪怕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她也想给江砚词一个解释的机会。

很久前乔茉就知道有句话叫做先爱上的人先输掉所有，她深以为然。但现在她却觉得，或许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上也不是什么难事。

最后一次，她在心底默默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