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快就知道了。

两日后,闻景晔召薛琅入宫。

去的时候薛琅心中便隐隐知道,这一趟,他与郑家的婚事怕是不会轻易能成。

前些日子,郑国公找到他,说他女儿对薛琅是一见钟情,当然女儿家的心思细腻,郑国公也并未说的如此直白。

薛琅对婚事一向是不看重的,他看中的,不过是攀上郑国公府的权势,于是很快答应下来。

照理说,薛琅的品级家底都配不上郑国公府,但郑国公察言观色,揣摩皇帝心意,知道薛琅未来必定仕途平坦,何况他的嫡女不止一个。

薛琅上辈子是个太监,只见过宫中挑选秀女,对议亲下聘等琐事一概不知,全交给薛重唤去做,他不缺钱,聘礼的箱子几乎堆了满满一个后院。

这次去见闻景晔,并不在乾安殿,而是在东北角朝南的奉銮宫,是前朝皇后的居所,不过后来荒废了,凤仪宫位主中宫。

薛琅脚步顿住,抬头看了眼朱红宫墙,又问一遍,“陛下在奉銮宫?”

带头的太监再一次回,“是的,薛大人。”

宫中的下人几乎全部换了一遍,冷宫里那些伺候的宫人就不说了,往日闻景晔还是不受宠的皇子时,在宫中给他白眼冷脸的太监宫女不在少数,闻景晔记性倒是不错,甫一登基,便将这些人该打发的都打发了。

等站在奉銮宫宫门前,薛琅才发现宫殿重新修过,大门壮丽磅礴,进去后是入目可见的富丽堂皇。

红色地毯从宫外铺到了殿内,薛琅踩上去,脚下柔软和煦。

殿门前挂着的八角灯笼都是红色的,薛琅看久了,竟觉得有些刺目,他忍不住问,“陛下这是何意。”

“奉銮宫新修,陛下说要喜庆一些恭贺乔迁。”

薛琅的心稍稍放了下来,只是触及到纸窗上挂着的红色剪纸,仍是觉得心中不适。

到了门口,太监清清嗓子,尖细的声音破开夜色,“薛大人到。”

接着他推开门,侧过身,后退一步,弓着身子等薛琅进去。

薛琅犹豫片刻,被太监催了才撩起衣摆跨过门槛,刚一站定,大门从身后合上。

他回头看了一眼闭合的大门,接着转回去,颇有些警惕地望着四周。

奉銮宫修建的很宽敞,房梁上垂下来许多红色纱帐,开门时被风吹得聚在一起浮在半空中,如今没了风,又轻轻地落了下去,掩盖了大部分视线,一股浓郁且有些刺鼻的香气在这攒动的纱帐内来回涌动。

薛琅说不上来是什么味道,额前突突跳着,忍着不适往前走了两步,试探的掀开红色纱帐,“陛下。”

第五十二章 庸脂俗粉

纱帐之后仍是纱帐,这种青楼酒馆式样的设计,薛琅实在无法苟同。

他又喊了两声陛下,仍没听到声响,于是果断转身离开。

只他刚走了两步,忽然有纱帐从面前落下,伴随着更加浓郁的香气,那纱帐团成长条,勒住了他的脖颈。

那一刻,恐惧的想象比真切能感受到的窒息还快。

薛琅腿一软,生生跪了下去,他双手紧紧扒着纱帐,眼神惊惶地往后看。

身后的闻景晔单着里衣,赤着脚,手里打了两折攥着赤红纱帐,因为居高临下的姿势而垂着眼,淡漠又威严。

薛琅跪在地上也没起来,他几乎是本能的,示弱般伏了下去,颤抖的声音出卖他的不安,“陛下。”

在额前交叠的手指慢慢上移,挪到手腕处的袖箭上。

若闻景晔真要杀他,那他今日便让天下缟素。

一双温热的手按在了瘦削的肩膀上,接着那双手游移到了臂弯,将薛琅慢慢扶了起来。

薛琅战战兢兢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