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忧心你了。”

在沈云鹤下了白子后,他拿了颗黑子跟着下。

因看不见,只能靠听,于是沈云鹤下棋就比以往要更慢一些,幸而薛琅也不在意,因为他自己棋艺不精,对此并无甚兴趣。

“闻景礼筹谋已久,想必离他造反之时不远,到时免不了一战,不论他是否成事,你的处境都是极危险的。”

岐舌没有男子为帝的道理,是以闻景礼在外找了先皇室王爷的血脉,是个不大的小姑娘,若容乔败了,闻景礼自然扶傀儡登基,自己在帘后手握重权。

“他若当真成事,岂非对我有益。”

沈云鹤静静摇头,“我已说过,你二人并非夫妻,他是在诓骗你。”

薛琅撑着下颚又下一子,“我何尝不知他是诓骗我,只是如今他待我这般好,若能一直如此,我又何必自找麻烦。”

禽择良木而栖,人之常情。

“只是我这次带来的解药只剩下四颗,两个月后,必须要回到大楚拿解药。”

薛琅沉吟片刻,“到时我随你一起。”

这毒留在身上终是祸患,一条命都拴在别人身上,未免受制于人,还是想法子解决了好。

片刻后,沈云鹤的声音轻轻传来,“不告诉他吗?”

黑子落下之时,薛琅给出了答案,“不必了。”

中毒这件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何必自顾自地将把柄递给别人。

就算沈云鹤有意相让,可薛琅在棋艺上实在是一窍不通,没走多久便下成了死棋,无力回天了。

他拍拍手,把棋子一推,“不玩了。”

有人将下棋看做博弈,有人却只是为打发时辰。

沈云鹤无奈地笑了笑,等薛琅走后,又自个儿下了两个时辰,这才收了棋子,慢慢摩挲着回到屋中,将棋盘放在桌上时,指尖忽然触碰到旁边的柔软,他伸手去摸,似乎是衣服布料。

拿起来又细细摸了摸,发现是一条冰绡。

他面色怔住,继而轻轻弯起唇角,连手心都开始发起烫来。他将冰绡戴在眼前,温凉柔软的丝绸覆盖着失明的双目。

杨柳依依,清风微拂。

书堂传来清脆的声音。

“在下位,不获乎上,民不可得而治矣……”

桌案前坐着一姑娘,正捧着书,挺直了背在读,忽而瞧见门口的人,她眼前一亮,蹬蹬蹬跑过去,刚想扑上去,就听旁边的礼官轻咳一声。

她立刻收敛许多,努力笨拙地行了个礼,“先生。”

闻景礼淡淡颔首,“今日可有努力做功课。”

“有的先生。”

他从袖中掏出一颗糖放在她手心里,“漫儿做的很好,这是奖赏。”

容漫攥紧了那颗糖,眼底隐隐发亮,“多谢先生!”

“好了,回去读书吧。”

“是,先生。”

容漫踮着脚坐在椅子上,继续捧着书读。

闻景礼转过身,跟在他身边的温流月道,“国师大人,容漫十分聪慧,短短时日,已经能将读过的书倒背如流了。”

“我不需要太聪慧的傀儡,你们只需教她王室礼仪,那些政事的书,便不要再拿出来了。”

温流月连忙低头,“是属下疏忽了。”

这处宅院是闻景礼以他人的名义置办的,就是为了能避开容乔的耳目,他每日除了祈福事宜,更多时候会待在这边,容漫是他最重要的一颗棋子,不容有失。

院落清静,他走着走着,忽然胸口一阵抽痛,鲜血在体内滚动。

温流月眼疾手快地扶住,焦急道,“国师!”

闻景礼极力隐忍,手臂脖颈上的青筋用力突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