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
薛琅这样高高在上的样子让他感到陌生。可在这陌生当中又隐秘地浮现出一丝熟悉的感觉来。仿佛内心深处就知道,他本该如此。
许练让人收拾了间上好的房间出来,分房的时候谢承弼打断他,说要跟薛琅住在一起。
即便远在京外,许练也知道薛琅一向与谢家不合,他略有些迟疑地看向薛琅。
谢承弼伸手将薛琅搂在怀里,薛琅推他一下,有些不悦,“做什么。”
他偏过头,贴着薛琅的耳边,视线从莹白泛红的耳尖挪到有些吃惊的许练身上,轻声道,“云儿,我要跟你,住一间。”
照实说,谢承弼那张脸生的十分野性,抬眼面无表情地看过来时,那双隐在碎发中的双眼仿佛野狼般幽幽发亮,许练心中一突。
薛琅按着他的肩膀将人推开,“安排一间吧。”
在他看来这都是小事,何况这些日子都是这么过来,薛琅身心俱疲,一时间也没往深了想。
许练着人安排,心里头却盘算着薛琅什么时候跟谢家关系如此亲密。
薛琅与谢小将军一同失踪的事闹得不小,许练也十分清楚,原本都说二人估计是遭遇不测,但如今看来,只是稍狼狈了些。
屋内放了一盏珠翠百鸟朝凤屏风,屏风后偶有人影闪动。
薛琅靠在软塌上,雍容华贵的闲适模样,许练殷勤地站在一旁,“我们这里地贫民瘠,若有照顾不周的地方,还请大人海涵,大人可还需要什么,下官这就去准备。”
“不必麻烦了,”他放下手中的茶杯,“谢承弼如今脑子混乱,你不要同他多说什么。”
许练不大明白,迟疑道,“脑子混乱是……”
“不记得前尘往事了,”薛琅懒懒抬起眼皮,漆黑眼眸盯住他,“许大人,不要多嘴。”
许练扬起一个笑容,脸颊上挤出褶皱,“下官谨记在心。”
大夫为薛琅看了腿伤,又开了许多药来,谢承弼恢复力惊人,俨然已经没什么大碍了。薛琅每每见到都十分苦闷,分明是找人暗杀谢承弼的,结果对方侥幸逃脱不算,还把自己拉下了水,如今他瘸了条腿,回京困难,谢承弼倒是生龙活虎。
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谢承弼手中不知从哪顺了个苹果来,在嘴里咬得咔嚓咔嚓的,绕过屏风就见薛琅靠在软塌上,受伤的那条腿架在床栏上,脚踝处被纱布层层包着,脚背莹白,脚趾如绽放的桃花花蕊,正闭着眼听边上的琴女抱着手中的琵琶弹奏。
感觉到有人在摸自己的脚,薛琅缩了一下,睁开眼,见谢承弼蹲在软塌前,嘴里叼着个苹果。
薛琅道,“许练说时间仓促,他还要准备一番,我们今日暂且现在这住一晚,等明日再走。”
“我不喜欢这里,明日一早我们就走。”
薛琅点点头。
他想摸薛琅的脚,又怕弄疼了他,只轻轻摸着脚腕上面的那截小腿,手下是温热滑腻的触感,谢承弼不由得有些心猿意马。
“云儿……”
薛琅按住他的手,“下去。”
这话却不是冲他说的,弹琴的女子抱着琵琶站起来行了个礼,无声退下了。
房门被带上,薛琅道,“在外人面前收敛些。”
“我晓得。”谢承弼拉着他的手,单腿跪上软塌。
少年炽热的气息扑面而来,薛琅被压着无法动弹,过近的距离令他有些慌张,漆黑瞳孔轻微颤动着。
谢承弼垂头看他,几捋发丝垂下来,与薛琅的混在一起,如真的结发一般,看的他心中一动,哑声道,“现在没有外人。”
他低下头,咬住那双微微张着还想要说什么的唇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