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允绥说越瑶今日随魏元珩去狩猎了,得晚上才回。
我见还有时间便将他的寝具和贴身衣服都拿出来浆洗。
我做这些事的时候,他拄着木拐在一旁轻轻地笑。
「笑什么?」我问他。
他回道:「如今你我就像平常夫妻。」
是啊,像平常夫妻。
晾晒时陆允绥坚持要帮忙,他说他的腿虽然伤了,但手没问题。
路过的同僚打趣他拿长剑的手却在这里晒被子。
陆允绥一把水扔了过去:「没家室的人没资格评论。」
年轻的将领们大笑地跑开了。
成婚三年,我第一次知道他也有这样鲜活的时候。
他又说起他的向往,天都城虽好,但勾心斗角太多,不及他少时生活的北地。
他想回到那里去,在广阔的天空下骑着骏马驰骋。
「如果我去,你愿不愿意随我一起?」他问我。
我求之不得。
我靠在他怀里:「上穷碧落下黄泉,君在哪,妾在哪。」
突然马蹄阵阵,魏元珩和越瑶提前回来了。
魏元珩骑在马上,手中紧握马鞭。
我跪下向他和越瑶请安,小心寻找着他是否重生的蛛丝马迹。
越瑶夸我和陆允绥夫唱妇随,夫妻恩爱。
魏元珩冷笑一声:「原以为南阳郡主十指不沾阳春水,没想到竟也会有做这粗活的一日。」
他在嘲笑我拼了命地与他和离,失了这滔天的富贵。
我沉默地低着头。
越瑶又笑道:「只是一些平常活计,也不是什么难事,臣妾也是会做的。」
她在提醒魏元珩,曾经她也是为他吃过苦的。
突然一阵风吹过,洗好的褥单正好被吹落在魏元珩马前。
他催马离开,马蹄踩在褥单上留下几个带着淤泥的脚印。
我将褥单拾起,他踩着褥单,何尝不是踩着我的脸面。
「没事。」陆允绥帮我拿着褥单,「我们重新洗干净就好。」
我看着他柔和的眼神,心情慢慢平复下来:「好。」
晚上越瑶让我和陆允绥去用膳。
我知道她宣我来的用意,她过不去我曾是魏元珩发妻的坎,所以想让我和陆允绥出现在魏元珩面前。
她在告诉所有人。
魏元珩曾经的发妻,如今也必须向她俯首。
她让我和陆允绥坐在首位下方,离她和魏元珩咫尺之遥。
她太心急了。
魏元珩连我和孩子都能杀,我是他最厌恶的存在。
她安排我坐得这样近,怕是要触到他的逆鳞。
晚膳是他们今日猎的鹿,御厨分好肉按座位顺序端上。
先给了魏元珩和越瑶,然后是我和陆允绥。
御厨到我身边时,魏元珩突然发声:「不用给她鹿肉,给她米饭即可。」
所有人安静下来,同情地看向我。
他们以为我被魏元珩区别对待,不准享用他猎的鹿。
我却是心惊。
因为我吃不得鹿肉。
以前魏元珩也烤给我吃过,我当时就吐了,之后还难受好几天。
我原本打算待会儿悄悄地递给陆允绥,可魏元珩却不让分给我。
越瑶很开心,得意地看了我一眼。
陆允绥却站了起来,向魏元珩请求鹿肉也不必分给他。
他不卑不亢:「臣愿与臣妻共食米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