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春和低着头，闷声说。

“小春……”

“我不想一辈子都呆在村里……”娄春和说，“世界很大。”

“你主意一直比我多，小春。”曲文焕笑了笑，说，“挺好的。”

他摸了摸娄春和的头，说，“你跟佳宁照顾好自己。”

娄春和拱了拱他的手。

“怎么还跟小孩一样。”

“不行吗。”

“你啊。”

曲文焕拍了拍娄春和的脸，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我还以为你会生我的气……”

“不会。”曲文焕说。

娄春和还想说什么，到最后却变成了一句多保重。

他们都很清楚下次见面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曲文焕曾经以为自己就这么在村里过一辈子了。

也差不多到了该成家的年纪了，到时候娶一个同村的姑娘，生几个孩子。守着奶奶过一辈子拉倒了。

按他的本事养活家人并不算困难，就这么平淡地生活下去也没什么不好。

即便他偶尔也想去看一看山外面的世界，但一想到那天晚上奶奶悲伤的脸，就立刻把这念头打消了。

可他刚把心收了，家里就出了事。

奶奶上山的时候滚了坡，再站不起来了。

曲文焕没少找医师，镇子都去了好几次。

但医师看了，也只是摇头。

就连奶奶自己都说不要再管她了。

她甚至开始拒绝进食。

小春他们也联系不上。

曲文焕实在是走投无路了。

这个时候，他想起了那个姓张的人。

那人虽然没再来过，但给他留了联系方式。

他找到了对方，简单说明了情况。

张叔说城里有能治这个的医师，但是要价很贵。他可以帮忙先凑一凑钱，先把人送到城里看过再说。

那城的名字曲文焕都没有听说过。如果说镇子对娄家沟的山民们而言是宇宙中心的话，那城对他们来说就更是传说级别的存在了。

他目前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张叔说什么就是什么。

单是把奶奶弄到城里就费了老大一番工夫，不过一路上有张叔照看着，也没吃太多苦。

好不容易到了城里，找到那个医师。看过之后说倒也不是不能治，只是要费不少工夫。

自然，钱也是不可能少花的。

奶奶一听，就又不想治了。

曲文焕连撒泼打滚的手段都使出来了，总算是把她劝了下来。

医生找到了，这弄钱又成了一件难事。

他家里是没有什么钱的，张叔手头的钱也不是很够。

“要不，文焕先来我这里跑跑腿？”张叔提议道，“钱我想办法再去借一些，你慢慢还就是了。”

那天晚上奶奶的表情又浮现在他面前，但马上就被他从脑中驱逐出去了。

事到如今，他已经没有任何选择了。

“那就拜托您了。”曲文焕说。

张叔总叫他的名字。乍一听，他还挺不习惯的。

奶奶似乎不太喜欢他的名字。总说叫文焕干什么，这辈子都跟文沾不上半点关系的，上哪文焕去。

但是张叔很喜欢这个名字。

“你家搬走之后，我一直在找，可总是找不到。”张叔说，“后来听说了你爹的消息，可等我找过去，你爹也不在了。”

张叔叹了口气，说，“嫂子怨我，也是应该的。”

奶奶或许是怨的吧。可那些父亲和爷爷留下来的图纸，她都很仔细很仔细地收好。这么多年过去，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