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时候他还会想到程旭,梦见两个人刚刚偷食禁果之后他脸红的样子,程旭背着大人偷偷在桌子下来拉他的手。
谢之靖问他要不要看医生,梁远拒绝了,他也没有告诉梁昶文,只是自己去找爸妈在世时的开诊所的朋友开了一些助眠的药。
于是谢之靖就沉默地在他身边陪伴他。
查询结果那天梁昶文特地请了假回来陪他,谢之靖先打电话知道成绩,他发挥的不错,能上相当好的大学。
然后是梁远,他点开成绩的时候感觉耳边轰隆作响。然而就像他之前隐隐约约有的预感那样,他发挥失常了,别说M大,就连上半年觉得没什么问题的Z大都差一大截。
人生中总是有各种不如意,梁远想。不好的事接踵而来,挫败叠着挫败。
“没关系。”梁昶文的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对他说:“之后的路还很久,现在看着过不去的坎,几年后再回头看也就是小事。”
他说了跟之前梁妈妈一样的话:“而且有你哥在呢,总归饿不着你。”
梁远拿着录取通知书回想十八岁这一年的时候有种晕眩的感觉,发生的事情太多,以至于他想起某件事时觉得已经过去很久很久,但是仔细想来竟然也就是两三月之前的事。
梁昶文在他们的成绩出来的那个晚上跟他们分享了自己决定换城市工作的决定,梁远吃了一惊,他们从出生开始就生活在这里,以至于现在他的疑问中带了些不知所措的感觉:“为什么突然要换城市?”
“因为新工作给的钱多。”梁昶文简单粗暴地说:“这边的市场已经濒临饱和了,我导师牵的线,他同门的师弟,早年下海经商现在混的相当不错,打算在B市那边开拓新市场,需要懂行的。”
他扭头对梁远说:“正好你的备选中间最合适的那个学校不就在B市?一起过去算了。”
梁远没有说不的理由。
那天晚上他和谢之靖沿着旧城区散步,从小时候起他们就混迹在这一片,眼看着旁边的旧棚区拆了后建起一片片新的大楼。如今人还是那两个人,只是场景已今非昔比,当年小时候父母常带他来吃的糖水铺也已不见踪影。
不能够一直停留在过去,梁远想,怀念的就放在记忆力去怀念,而人总要往前走。
他对着谢之靖讲了梁昶文的计划,谢之靖没多想就说:“我想读的专业B市也有很好的大学。”
梁远摇了摇头,对他说:“你没有必要这样,谢之靖,你不能将你的未来都耽搁在一时的感情用事上。”
谢之靖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重复着他的最后几个字:“感情用事?”
梁远认真地看着他:“你可以更好的选择,各个方面都是。”他站得笔直,眼神清澈:“我不能耽搁你。”
谢之靖嗤笑了一声,说道:“现在不需要我了,就又摆出这幅样子来了是吗?“
梁远的心提了上来,他猛地上前一步急切地解释道:“不是那个意思”
谢之靖却举起一只手示意他不必往下讲,他深深地看了梁远一眼,直接转身自己走了。
梁远看着他的背影,站在原地,半响才疲惫地叹了口气。
离开的那天天气晴朗,行李已经事先托运去了另一个城市找好的房子那里。因此他们算得上轻装简行,临走前一天的下午,梁远自己一个人走回原来的家那里,隔着被贴了封条的门抬头看着二楼自己的窗户。他在那里站了很久很久,从几岁牙牙学语到长大成人,所有飘飞的记忆都如同无风时的柳絮那样沉了下来。
沿着巷子往外走时,他又想起和程旭手拉着手翻墙出来离家出走的那个晚上。
拐弯,工作日的下午,程旭家门口的铁门关着。透过门看进去是正在修剪花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