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1 / 2)

许平被打得踉跄几步,扶着桌子才站稳,耳朵里一阵嗡嗡的轰鸣。

许川又说了些什么,许平只觉得自己满脑子都像是在跑火车拉汽笛,什么也听不到。

他甩了甩脑袋。

他隐隐约约地听到许川在说:“你……我……打你……”

他想也没想就说:“老子打儿子,天经地义。”

许川又重重抽了他一个耳光。

这一次他连这些零星的词也听不到了。

他像看哑剧一样看着他爸的雷霆之怒,看着他口沫横飞暴跳如雷地怒骂,他一点儿也感觉不到痛,他捏着手里的帽子想,我以前为什么会那么害怕让他生气失望?

他一点儿也想不起来了。

许平走神了,他想起妈妈给他织这顶帽子时的样子,文静又秀美,一点儿也看不出来痴傻。

他想,爸爸真喜欢妈妈,他连打我的时候都要我把帽子摘下来,他怕妈妈在天上伤心。

他觉得很高兴,他想,卢嘉的妈妈是骗人的,王八蛋的妈果然是茅厕里的臭王八!爸爸才不是为了什么出身问题跟妈妈结婚的,我也不是捡来的小孩……

他想,如果那天没有下课拖堂就好了,这样许正就不会跟他闹脾气,他也不会跑去看小人书,在卢嘉带走弟弟之前,他就可以先带着许正回家,他们会避开这场劫难,无伤无痛地长大。

他看着面前的父亲,虽然已经中年了,却还是非常英俊,轮廓像刀劈斧凿出来,身材高大,脊背笔挺,如果不是智障弟弟的拖累,也许早就再婚了也说不定。

那个时候爸爸大概会生新的孩子,他们会健康活泼、聪明伶俐。

可是他们都不会是许正。

妈妈死了。他永不再有第二个弟弟。

这样的话,许正就太可怜了。

许平突然打断爸爸:“爸,你不要再婚。”

许川一边怒火万丈,一边莫名其妙。

许平说:“许正一定会回来的,如果他不回来,我就去找他,如果他死了,我就把自己这条命赔给他。”

许川的一生经历过太多波折苦难,炼出了一身铜皮铁骨,他以为这世界上再没有什么能击倒他,但是许平的这句话却一拳打得他心脏都蜷缩起来。

他红着眼眶瞪着大儿子,露出疯魔一般似哭似笑的表情。他想骂他,你太让我失望了,你根本不懂得怎么做一个哥哥!可是他突然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他抓着胸口想,我得一个人静一静。

许川低着头挥挥手,让许平滚回房间去。

第9章

我不求行在舒适的路径,也不求轻省的担子;但求力量与坚忍,能攀上乱石满布的道路。

――马丁?路德?金

许平一个人扑在床上睡着了。

房间里摆着两张头并头的单人床,每年冬天,爸爸都会把两张床拼在一起,在寒冷的冬夜,兄弟俩会缩在一个被窝里互相取暖。

许平血液循环不旺,冬天里手脚都是冰凉的;许正的身体虽然小,却散发着火炉一般的温暖。

在北方冬天下雪的夜晚,即使烧了煤炉子房间里也提不了几度,脱掉衣服钻进冷冰冰的被窝的那一刻,必须有极大的毅力才能制止自己哆嗦着像落进油锅的鱼一样跳起来。

每当这种时候,许平就会假装作业很多,磨蹭着不肯上床,直到许正把被窝暖热了,他才迅速地脱掉棉袄钻进被子,紧紧地搂住弟弟。

即使在睡梦中被吵醒,许正也不会抱怨,他睡眼惺忪地翻个身把高自己一个头的哥哥搂进怀里。

每次许平都会问他:“冷不冷?”

许正一边诚实地点头说冷,一边把哥哥冰凉的手塞进贴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