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悔没有犹豫,抓紧隋秋天的手,咬紧牙关,强行忍着脚踝上传来的剧痛,跟着她往坡下的方向走。

或许是那个坡使她们滚落到那几个鬼影的视线范围之外。

棠悔听得出,那些凌乱的脚步声慢慢地离得远了些。

但现在不是松懈的时候。

棠悔绷紧心弦,和隋秋天一口一口,沉闷地呼吸着,也一步一步,吃力地摇晃地往隋秋天所说的那个有光亮的地方走。

她脚崴得厉害,也因为体力耗尽,眼睛都涨得发酸发疼,所以几乎是隋秋天带着她身体一半的重量,往前走。

但隋秋天刚刚那一跤似乎也摔得很重,她的脚步变得越来越虚,越来越飘,呼吸声也变得凌乱而吃力。

她很久都没有说话,异常沉默地,拽拉着棠悔的手,往前走。

刚开始,棠悔以为她只是体力耗尽。

直到她们在树间跌跌撞撞地走了一段时间。隋秋天突然停了下来。

她扶着一棵树,撑扶着,身体慢慢在她脚边滑落,微微喘着气,很竭力地从口中吐出沉重而单薄的呼吸。

“棠小姐。”

她轻声喊她。

棠悔察觉到不对,仓皇间想伸手去扶她,却发现隋秋天的手已经抖得抓不住,传到她耳边的呼吸声也变得越来越重。

“棠悔小姐。”

她又喊她,好像是在笑,好像又没有。最后,她倒在树边喊她,

“棠悔。”

“你怎么了?”棠悔什么也看不清,太黑了,太暗了,她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这个样子,她艰难地伸出手,试图去摸隋秋天的脸。

但隋秋天却接住她的手。

她将她的手掌接住,很轻很轻地握着,好像在这个时候还舍不得弄疼她。自己却在静悄悄的山林间,像被剖开的鱼那样费力吐息,

“你现在,一直往前面走。”

棠悔用很多力气,想把她扶起来,却悲哀得意识到自己很难在这个时候搬动隋秋天,也在黑暗的视野中,强装冷静地对她说,“隋秋天,你不要这么老套。”

听到她说这个词,隋秋天笑了一下,但这声微弱的笑,却使得她呛了很多液体出来,滚烫的,疼痛的,像死火山一样喷发的,岩浆,侵蚀棠悔手上的每一寸皮肤。

隋秋天咳嗽,但她不敢大声咳嗽,只能用力压住,也只能用自己湿滑的手,拉住她,然后断断续续地对她说,

“如果,如果你看得见的话……”

“再跑大概一段路,就会看到有光亮,那里应该有人,找到人之后,你先,先报警,然后再和警察,和警察……”

“和警察一起来找我。”

隋秋天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弱。

模糊中,汗液中,甚至可能是血水中。棠悔摸到她湿漉漉的脸,也摸到她皱皱巴巴的、被划破的衣角。

那些脚步声没有靠近,不知道是找不到目标还是发生什么事。但现在,越浪费时间,就越是多一分危险。

汗水血水一同淌下来。

棠悔自诩自己在危机状况中向来能保持冷静,这可能是她的优点,也是她最大的缺点。

可能这也是自私和心狠的一种体现,因为在这种时候,她似乎没有任何拖拖拉拉的情绪可以流露。

她摸了摸隋秋天的脸,短暂的一秒,有很多无法释出的亲昵。接着,她一口一口地喘着气,撑扶着那棵树站起来。

又忍着剧痛。

把隋秋天拖到一棵树的背后,在地上胡乱拾了些草叶,泥土,将隋秋天盖住。

越惶然,她手上的动作就越机械,整个人也越麻木。

不知道发生什么事,隋秋天身上很湿很湿,像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