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一会。

棠悔好像很累了,她像一只翅膀变得很重的蝴蝶,柔顺而脆弱地俯卧在她背脊上,

“但后来,外婆发现了,她给了很多很多钱给她,就是那个愿意让我冒名顶替的好心的网友,好心的网友收了钱,把对我的同情收回去,说不知道我到底整天在闹着对抗什么,然后我就没当成珠宝设计师了。”

“连冒牌的都不行。”她轻轻地说。

隋秋天突然又想起她昨天打电话订蛋糕的时候,店家问她多少个人吃。

她想了很久。

最后发现,自己只能说两个人。

和现在的心情很类似。

“她不让我当,我不知道是为什么。”棠悔简单地说,

“可能只是因为不想让我有把柄在别人手里,可能又是因为……”

雨飘得好大了,她的声音听起来好温柔,“单纯不想让我有太喜欢的东西吧。”

这句话后。

她很久都没再说话,像是也不期待隋秋天的回应。

隋秋天不知道说什么。大多数情况下,她和棠悔相处,都是棠悔说,她听。但棠悔以前不会说这些。棠悔总说,隋秋天,我很高兴听你和我说这些事;棠悔还说,我愿意给你的东西,不代表也会愿意给别人;棠悔会问,隋秋天,出什么事了?

……

棠悔很少说隋秋天,我好像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她将脸贴在她肩上,轻轻地、飘飘地呼吸着,仿佛已经睡过去。

“棠悔小姐?”隋秋天试探性质地喊她。

棠悔没有出声,呼吸频率也没有变化。天上在下雨,她喝了酒,却在隋秋天背上睡得仿佛很舒服。

隋秋天安静下来。

到现在。

隋秋天才愚钝地知道棠悔是真的没有太喜欢的东西。

就好像,她也没有太不喜欢的东西一样。

其实她们两个可能都不太正常。

曾经,隋秋天觉得“不太正常”是贬义,但现在她觉得是“褒义”。因为有棠悔陪她。

街道湿漉漉的。

车开过来开过去,在她们周围溅上水,把她们变成两尾找不到海洋的鱼。

隋秋天沉默着,背棠悔走了很长一段路。

不知道过了多久。

车慢慢开过来,在她们身边停下,江喜降下车窗,隔着雨丝戳破她们外面的茧,

“姐,快让棠总上车吧!”

隋秋天停下步子,很茫然地看了看周围,才知道自己已经背着棠悔走了很久。就好像,她们两个不太正常的人,不知道要逃到哪个不太正常的世界里去。

江喜下了车。

她和隋秋天一起,把棠悔扶上了车后座。

棠悔睡得很熟,不知道是因为醉了酒,还是因为淋了雨。

隋秋天让司机把空调温度调高,帮她把座椅调平,让她可以躺得舒服一点。

又摸了摸自己一路上护得紧紧的外套……还是不小心淋到了雨,有些湿湿的。

隋秋天皱紧眉,只好翻箱倒柜,找出车上的薄毯,一丝不漏地盖在她身上……

然后又翻出一条干干净净的白毛巾。

给她擦脸上的、手上的、身上的水。

雨滴顺着发梢滴落,滴到隋秋天的眼睛里,滴得她很痛。

她不太在意,用手背随便抹了一下。

又去给棠悔擦身上的水……

棠悔缩在座位上,好像很冷,双臂扣紧双肩,眉心也轻微蹙紧。

隋秋天也跟着她皱紧眉心,换了一条毛巾,继续努力去吸她衣物上的水。

又连忙嘱咐司机稍微开快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