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的疲倦几乎将他击垮。

又等了两分钟，他好像想起来点什么，点开相册，那里只有一张照片，那是他和谢归唯一的一张合照。

心里终于有了打算。

他要去找谢归，他得找到谢归。

谢归还有一句话没说完。

只是这杂乱的街头，四面都是路，他到底要怎么找?蒋寻管不了那么多了，抬脚顺着一条路走，无论如何，他不能浪费时间。

他不需要吃饭喝水，也不需要休息，白天或黑夜他都看得见，他只需要想着谢归，想着早点回去，然后马不停蹄赶路。

对，就这样。

不知道走了多久，不知道过去了多少时间，四周的场景一变再变，永远都是陌生的样子。

蒋寻很焦急，有时候很平静，回想起什么的时候，也会号啕大哭，他会害怕，会忏悔，更多的时候是看着照片，轻声念叨：“哥对不起你。”

一遍又一遍。

从此，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折磨。

时间的残忍由此体现。每一步都算数。慢慢地小火温煮，煎干他的泪，熬烂他的心。

走一步，他的记忆就完整一点，时间回溯，一路上，他像走马灯一样，回顾了和谢归两个人的人生。

不，他不叫谢归，他叫东方隽初，是东方知楚最疼爱的弟弟。

是东方知楚亲手害死的爱人。

是他的隽初。

蒋寻突然倒下，他无力地嘶吼，泪水不听使唤模糊了他的双眼，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

钝刀子割肉，心冷齿颤。

他不敢回想，那些记忆却如洪水泛滥，涌进了他脑袋里，撑得他快炸开。

他听见隽初一声声地喊他：“哥。”

他想起他和谢归一起看见的，帷幔两边的爱人。

他想起那尊染血的狐仙像，那个执拗可怜，血尽而亡的白衣人，居然就是他的隽初。

“杀了我吧！隽初！哥对不起你啊！隽初！”

痛彻心扉过后，路面的孤魂没了动静。

那位东方知楚，在二少爷离开后哭瞎了双眼，在黑暗中苦等两年不知，却在几十上百年后的某一天，亲眼看见了东方隽初身死的画面。

那天他痛地抽皮剥骨，宛如凌迟，绞尽脑汁不得，如今竟然是这么残酷的真相。

太痛。

蒋寻再次醒过来，默不作声又爬起来继续走。

隽初，哥来找你。

他想再和隽初说句话。

泪打湿了路，思念汇满了风，天上落的雨像他的悔恨，不绝不止。

蒋寻走啊走啊，一路上不知道遇见了多少的人，一路上不知道看见了多少次日升日落，风吹雨打，不眠不休，一个孤魂野鬼在找爱人所在的方向。

日日夜夜过去，前方终于出现了一点东西，蒋寻拖着残破的身躯，走近，那是一座山，半山腰隐隐约约可见，那座狐仙庙。

久旱逢甘霖，蒋寻的眼里出现希望，他焦躁不安、疯狂地爬上去。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咚！”地一声，他双膝跪在狐仙像前，不住磕头朝拜。

“狐仙娘娘！求求您！让我再见隽初一眼，就一眼！我想和他说说话！求求您了………………”

额头磕在地上，一声高过一声。

里面突然走出来一只小狐狸，红色的毛发张扬，四肢纤细优雅，一个跳跃上了祭台。

蒋寻停了下来，怔愣地对上小狐狸紧闭的双眼。

“小红…………”

“东方知楚，答应你的已经做到了，你也该知足了。”

小狐狸的背后传来尖细妩媚的女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