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寻犹豫地回头看了两眼,那门拉开了一点缝隙,露出一束风光。
“上车。”他爸又催促了一遍。
蒋父一身白色西装,威严肃穆,不容拒绝。司机从车上下来,全身上下融入了车身,他毕恭毕敬打开了另一边的车门,看着蒋寻上车后,才带上门去驾驶座。
“爸,您过来是…………”
蒋父打断他:“你该回去了。”
回去?
蒋寻的眼里漫上茫然不解,车内空调开得太低,让他觉得周身冰冷。
下一秒,车门被迅速打开,车里窜出的身影迅速朝门口奔去。
蒋寻来不及思考,他只想迫切地看谢归一眼。就一眼也行,不管即将发生什么,不管这突如其来的巨变会发展成什么样。
他要看见谢归。
“谢归!”
“谢归!”
“谢归!”
司机追上去及时把人摁住,他的手离门把只有厘米之差。
蒋寻快疯了:“谢归!谢归你出来!”
他这么大声,按理来里面的人不可能听不见,不可能一点反应都没有。
身上的桎梏像钢铁一样,让他血液冰凉仿佛停止流动,司机把他一寸寸往车上拉,他的手离门把手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永远够不着了。
什么理智面子都没有了。
“放开我!放开!爸!求您了我看他一眼再走,我就看一眼!我求求您了…………”
他拳打脚踢,拼命挣扎,最后扒着车窗朝他的父亲哀求,无力地流下两行泪,不肯上车。
蒋父机械地开口:“蒋寻,你的时间到了。”
“什么到了?谢归,我要见谢归,我要见谢归!谢归!”
蒋寻又疯狂抵抗起来,脖子上青筋暴起,整张脸红得冒汗。
“嘀嗒”
机械秒表按了暂停。
世界突然死一般寂静。
司机把晕倒的人弄上后座,黑色轿车驶离路面。
撑开缝隙的门被从里推开,谢归抓着头发走出来,难以置信地回头看了一圈:“泥马?你们仨哪个神经病没关门?我去!”
身后的三个人摇摇晃晃打着哈欠,程颂无所谓道:“四个大男人,有啥好怕的!”
魏子颉也说:“就是,怕啥。”
谢归翻了个白眼,对着最后面的刘文除嘱咐:“记得带上门,玛德,下次再不带门我一脚送走一个。”
“知道啦知道啦。”
“上学上学。”
“走吧谢归,给你买最爱的煎饼果子……咦?”魏子颉停下脚步,指着地上的东西:“这谁丢了个煎饼果子?”
刘文除和程颂略过他,其中一个嘴贱道:“捡起来吃呗,不用买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以防万一,谢归拐到门前又去看了一眼门锁,这才安心跟上来,他搂了一下魏子颉的肩膀:“走了,地上的东西别乱看,谁知道哪来的。”
是啊,谁知道哪来的。
四个人打打闹闹过马路,绿灯亮了很久,阳光平等地照射在每一个人身上,人间的烟火气鼓鼓囊囊塞满了整片土地。
在高速公路,有辆黑色的轿车飞速穿梭,不知道将要开向哪里。
……
蒋寻再次醒来的时候,头痛欲裂,他茫然地坐在巴黎街头,像飘渺的一缕孤魂。
行人穿过他,自行车穿过他,阳光也穿过他。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一个个法国面孔,各色大招牌上的法文,蓝色绿色的眼睛,黑白灰的穿搭。蒋寻以为自己已经死了。
实际上也大差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