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便可既不纳粮,也?不服役,家中也?可使用奴婢,是正经的贵人?了。所谓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你说是不是?”
程若愚笑道:“这原是朝廷给读书人?的体恤恩泽。我?朝太/祖皇帝已有旨意,食禄之家与庶民贵贱有等,趋事执役以奉上者,庶民之事。若贤人?君子既贵其身,而复役其家,则君子、野人?无所分别,非劝士待贤之道。”
方维道:“庶民既要?交赋税,又要?担徭役。万般盘剥,最后都只着落在庶民身上。读书人?若是中了举人?,不光有当地富户来结交,也?有农户拖家带口依附过来,卖身为奴投靠,更有飞洒、诡寄之道,可以坐拥庄田数千亩,只交田租,不再纳税,优免恩荫数十年。若是入仕为官,更是封妻荫子,光大家族,几代?便可成钟鸣鼎食之家,子孙再考取功名,将富贵代?代?相传。我?说的对吗,程大人??”
程若愚听了,冷笑了一声道:“方公公,你这话对别人?,倒也?许是实情。我?本是农家子出身,自幼父母双亡,清贫度日,靠二十几年辛苦读书勉强中了进士,因?无钱打点,只是放了个县令。在江阴这几年,不吃请,不收礼,除了朝廷月俸,并?没受过一分一厘的不义之财。你们若是不信,可以到我?老家桐城查访。”
方维笑道:“程大人?,你先不要?着急,我?且有话要?问你。我?看过你的登科录,不知道你会试考的是哪一房?”@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程若愚道:“考的是礼记。”
方维道:“那?南直隶左布政司张敏中,便是你的房师了。”
程若愚站起来拱手道:“正是。他是安庆人?,我?们是同乡。我?自幼家贫,能?进府学读书,全赖他的举荐,说他对我?恩重如山,也?不为过。”
方维笑道:“你的这位恩师张大人?,却是安庆府最大的地主,坐拥良田七八万亩之多,佃户不下万人?。更有三座织厂、五座瓷窑,所产丝绸瓷器行?销海内外。他的儿?子,现任工部员外郎,主理玉清观修葺,仅此一项,一年进账往低处估算,也?有两三万两。上述种种,皆有真凭实据。程大人?,我?知道你爱民如子,嫉恶如仇,我?给你些凭据,你上书参劾他何如?”
程若愚脸色惨白,手都直抖起来,眼神?看着方维,过了良久,才摇头道:“天?地君亲师,是伦理纲常。欺师灭祖,便是大逆不道,断断不可为。”说完便深深低下头去。
方维也?不再问他,两人?默默地坐了很久,方维开口道:“你看,程大人?,你自己也?做不到的事,我?自然也?做不到。”
程若愚低着头,只是不说话。方维道:“四书五经,开篇便是中庸之道。论语也?有云,君子之于?天?下也?,无适也?,无莫也?,义之与比。你做了几年的县令,也?知道世事难为,按照自己心中的光明执念办事,更是难上加难。你光是念着圣人?的话要?取义成仁,可知道就算你死了也?于?事无补,江阴县只会多一个比你昏聩百倍的庸官贪官,百姓继续受苦受难。你死了倒是痛快了,家人?余生如何过活,你想过没有。”
程若愚摇摇头道:“我?心清白,虽死何憾。”
方维看着他轻声道:“程大人?,人?固有一死,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太史公本也?想一死了之,他忍辱偷生苟存于?世,是因?为他明白了,死日然后是非乃定。我?知道你想借着一死,将江阴县百姓之苦报于?圣上。我?却想劝你,将账目交给我?,我?从中斡旋,借着热审之机,将你减罪一等,判个充军。你的夫人?,原是来京城鸣冤给你求个活路的,现暂居在一处清静地方,你若是愿意,我?安排个日子,让她乔装进来探监一回,你便知道前因?后果。你这样的性子,原是不适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