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子坐直了:“阿弥陀佛,真?是大好事。我就知道方谨一定跑不掉,终于圆满了。不过我……做婆婆?”

方维大笑道:“是不是突然觉得?自己老了?我一整天都在?感慨。”

卢玉贞摇摇头:“伤春悲秋干什么,谁还不长岁数。生老病死人之常情?,有什么要紧。怎么早不说,我跟四姐讲一声?,赶快给新媳妇置办些衣裳。她眼睛刚好,让香儿安排人做去。还有首饰,我的那?套头面,也没有动过,不如?……还是新打一副吧,图个吉利。还有喜饼……”

一时乱七八糟的事全涌上来,她拍拍自己的脑袋,“太多东西要准备了。”

方维笑道:“让胡大嫂她们准备去,你只?管歇着。”

她忽然笑了出?来,捏捏他的脸,“相公,你把方谨调到台州卫所,是不是想着就有这么一天?”

他收敛了神情?,正色道:“他们是我的孩子,我总是希望他们能得?偿所愿。”

他们吃过了晚饭,卢玉贞就将胡大嫂叫了过来,两人商量得?两眼放光。方维对着郑祥道:“孩子,你随我来。”

他们父子两个一前一后进?了书房。方维将门关了,微笑道:“今天报祥瑞的事,看你不高兴。”

郑祥连连摆手:“没有,没有。”

方维道:“你还小呢,干爹怎么看不出?来。”

郑祥就低了头,小声?说道:“到底是个机会。王有庆……他就是当年报祥瑞,被调到了乾清宫送茶水。再后来……就风光起来了。”

方维笑道:“就那?么想去乾清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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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祥叹了口气:“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我总是心里有个念想。”

方维见他脸上仍是稚气未脱,话说得?却老成持重?,摇头道:“这报祥瑞,不过是个沾光的活,照例是赏一锭金花银。平日司礼监院子里那?些小火者?,冻得?弓着身子搓着手,眼巴巴地守在?屋檐下听吩咐,不就是图挣点钱,养活老家的爷娘亲人。银子赏了他们,能顶一家人一年的吃穿用度。你是我的儿子,自然不缺这个,别跟人家抢嘴里的饭食。”

郑祥点点头:“干爹,您说得?对。”

方维道:“孩子,你的心事我知道。你书读得?好,人又?机灵,有心思再正常不过。只?是现如?今你大哥是最年轻的监枪,也是托了边防卫所扩张的福,送出?去的。他虽是风光,也是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的事。我忧心得?很,只?是不能说。我在?宫里,更要凡事检点,别给人落了口实,让人传些闲话。还有,你的功夫还没到家。”

郑祥愕然地抬头:“什么功夫?”

他正色道:“忍的功夫。忍常人所不能忍。谦谦君子,卑以?自牧。在?别人注意不到的地方,耐得?住寂寞,忍得?住磋磨,沉静心思,明辨利弊。这不是一时之功。”

他见郑祥眼睛睁得?大大的,茫然地瞧着他,微笑道:“孩子,我跟你讲讲我过去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