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院使点点头,自己端过碗来,吹了吹。蒋济仁将皇帝扶起来,蒋院使将汤药用勺子一点一点喂了下去。皇帝并无?反应,脸色愈加灰败。

方皇后站了起来,立在床头看了一会,又返身去坐下,开口?问道:“汤药何时能起效?”

蒋院使答道:“回皇后娘娘的话,此药发作较慢,少则半天?,多则一天?一夜。”

皇后脸色惨白,霍然起身道:“蒋院使,你……”

蒋院使恭敬地?答道:“娘娘,圣上呼吸虽细微,但趋于平缓。给药能服下,便是?有生机。如今只能等?这些活血之药在体内化开。”

方皇后坐了一夜,已是?疲惫不堪,见此情形,也是?又气?又恼,手哆嗦着,却说?不出来话,转头又叫王有庆:“吩咐下去,那两个杀千刀的贱婢反贼,找到了没有?”@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王有庆出了门,低声对?陆耀说?了几句。陆耀道:“请回禀娘娘,我的手下带人围捕,亲眼见到那两个反贼到了沙河边上,投水自尽了。我叫人在下游尽力打捞去了,务须找到尸首。”

方维听见了,心头一阵发凉,转头见王有庆也是?脸色惨变,呆在原地?,连忙上前道:“有庆,你喝一碗面汤。”

王有庆站到一边,手端着汤碗,不住发抖。

陈镇盯着他看了一会,问道:“杨安顺,圣上万金贵体,可有好?转?”

王有庆一下子跪下去:“回老?祖宗的话,圣上……尚算平稳。”

陈镇嗯了一声,摆摆手道:“下去吧。”

王有庆定了定神,将面汤一口?饮尽了,又回到屋里。

蒋院使站在床边,盯着皇帝喉头的黑色淤痕,铁青着脸一言不发。蒋济仁将手放在他胳膊上,只觉得一片凉意,他轻轻叫了一声:“父亲。”

蒋院使回头望着他,眼窝深陷,眼睛里布满了红丝。一瞬间,他觉得父亲像是?苍老?了十岁,背也弯下去了,双鬓的银丝格外显眼。蒋院使苦笑着拍了拍他的手,温言道:“孩子,再?等?等?看吧,吾皇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他们沉默地?等?待着。时间被拉的很长,每一刻都在煎熬。太阳从东边转向南边,又向西边慢慢落下去。阳光酷烈地?照着地?面,他们的衣服湿了又干,干了又湿。

最后一丝落日余晖在天?边消失,地?上还是?泛着热气?。方维吩咐道:“掌灯。”

灯烛被依次点燃,宫殿内外,安静得像是?一片孤岛。忽然有小内官疾步走近,在陈镇面前双膝跪倒,手上高举着一张大红烫金的拜帖:“太子府詹事王铎在南门外,求见皇后娘娘。”

众人皆是?心中一惊,陈镇瞥了一眼拜帖,伸手接过来:“王铎,他来干什么?”

他信手翻了翻,看到后面,却不断点头,之后将拜帖拿在手中,朗声道:“请皇后娘娘亲阅。”

门开了,王有庆走了出来,叫道:“皇后娘娘请陈公公、黄公公、陆指挥和方公公进去。”

众人鱼贯而入,门在他们背后沉重地?被关上。方皇后神色极度憔悴,翻着拜帖,脸色阴晴不定。几个人都跪在她身前,低头不语。

皇后将拜帖放在书案上,淡淡地?说?道:“太子知道了行宫着火的消息,要过来护驾,人马已经在路上了。”

方维惊愕地?抬起头来,与黄淮面面相觑。陆耀脸色变了,回头看了一眼珠帘后面的床帐。皇帝躺在床上,竟是?一点声息也无?。

皇后道:“你们都是?圣上身边最亲信的臣子,我所能仪仗的,也不过是?众卿家的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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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镇叩头道:“我等?何德何能,蒙皇后娘娘如此信任。娘娘有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