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再说?下?去。女人们眼中是恐惧的,又有些了然,在这个时刻, 她们是同病相怜的病人, 被同样逼到?了墙角,没了出路。
她们低着头?, “到?哪儿去呢……我们什么也没有, 没有田地, 没有钱, 碰见歹人怎么办?”
那个女人脸色渐渐麻木起来,闷闷地道:“我男人, 也算对我不错,卖给别人,就卖了吧,横竖也没有别的了。”
她们嘴里喃喃说?着,就弯下?腰去,将后?院里的病人搬的搬,抬的抬。
卢玉贞往角门那里走了两步,忽然犹豫了,又回身望去。外头?风大了些,将浮土沙尘吹了老高,人群往屋檐下?挤了挤,可是再也挤不下?那么多人,推推嚷嚷一时很是热闹。
周县令和县丞脸都成了灰白色,想往台子?那边躲,想是脚坐得麻了,没有起来。方?维没有睁眼,身体依然是挺直的,狂风将一枝刮掉的小树枝拍在他脸上?。他抬起手来擦了擦。
天一下?子?就黑下?来了,乌云嗖嗖地直往上?涌动,瞬间遮了半片天空。她心里一下?子?空了,站在门口痴痴地望着。天边骤然一个极亮的闪电,轰隆隆的雷声紧跟着,将地皮都震得颤抖。大雨狂乱地往下?落,他的衣服瞬间湿了,红色的曳撒紧贴在身上?,在暗色的背景下?,愈发惊人的艳丽。
这场雨将许多人心中隐秘的希望打散了。他们盼望着,如?方?维所?说?,有粮食会从?天而降,结果没有,只有这该死的一场大雨。
卢玉贞看着他们的脸逐渐狰狞起来。这些终日劳作的人们,本来是任劳任怨的,温顺甚至懦弱的,此刻都变了,他们笑得很凶狠,看着方?维像是看着待宰的猪羊,他们指着他的两条腿中间,赌那里到?底是什么样子?,是都没了还是剩了些。声音很响,他不可能听不到?。
雨肆意地往下?浇,水沿着下?巴流淌到?脖子?里,方?维觉得身上?到?处都是冰凉麻木的,只是心口处还剩了一点热。他吐了口气,终于无力地弯下?腰来。
忽然,头?上?的雨似乎停了,可是雨声还没有停。他有点惊愕地抬起头?来,看见卢玉贞举着一把黄色油纸伞站在他面?前?。
他发了怔,张了张嘴,忽然用嘶哑的声音叫道:“你来这里干什么,快滚,都是你闹出来的……”
他没有动弹,估计是四肢不听使唤了,看他的眼神,要是能起来,是要给她一巴掌的,她一点也不怀疑。@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笑了笑,蹲下?身去,将伞遮在他头?上?。人群忽然不笑了,大概被这种自投罗网的行为吓住了,这么上?不得台面?的事。有人极小声地骂着什么,她只是听不清。
他动了动嘴唇,没有出声。她从?嘴唇的开合中读出来:“走吧,快走。”
她微笑道:“大人,我仔细想了想。你要是没了,让我孤孤单单地再活几十年?,有点难了。我还是想犯个懒。”又指一指自己的后?腰。@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眼神追着她,缓缓摇了摇头?。过了一阵,才艰难地开口道:“再等等,还不到?时候呢。”
她嗯了一声,掏出帕子?给他仔细地擦了擦脸。雨隔绝了一切,剩下?他们两个,耳朵边上?只有雨的声音。他心里忽然暖和起来了,连带四肢百骸都是暖洋洋的,笑道:“我觉得下?点雨挺好的,比刚才晒着强多了。”
雨劈里啪啦地落在伞面?上?。他深吸了两口气,提起手来,覆在她的手上?。“这伞……我来打着吧。”
他将伞往她头?上?倾过去:“宫里规矩,不让中官打伞,再大的雨都要淋着,我习惯了。”
她凑得近了些,“老说?宫里头?做什么,也不是什么好地方?。咱们都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