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头发理了一下?,重?新盘了个发髻,也换了件衣服,样子像是个地道的农妇。“大?人,于公于私,我都走不得。于公,我是严大?人委托来的,收了诊金,不能言而无信;于私,你如今得扛着救灾的担子,我虽没?什么力气,能帮你扛一点?是一点?。就算帮不了什么忙,陪着说说话也是好?的。”

她一口气说完了,他就呆呆地看着她,忽然笑了起来,两只手搭在她的腰上,将她抱起来转了两圈:“好?,太好?了。那就辛苦小东家陪我在这里住一段,怕是病人很多。我这里也有些事情要做。我心里其实一时一刻也舍不得你走,只是怕你辛苦。”

她笑眯眯地摇头道:“不辛苦,民女愿意给方大?人效犬马之劳。”

太阳快下?去?了,热气还?没?有退。方维喂过了四喜,从屋子里出来,一眼望去?,山峰高低错落,直抵眼底。村庄外面是一座山神庙,庙外面是片空地,原是收麦子打麦场用的,平平坦坦。他从远处就看见白烟缓缓升起来两道。患病的工匠们都在外头坐着,三五成群地聊着天。

角落上用黄泥堆砌出来两个炉灶,上头都架着大?锅,一边煮的是药水,发着浓浓的酸苦味道。杨安顺拄着那根木棍站在一旁,指挥着几个年轻的工匠,正?在另一口锅旁边搅着。

方维走近了看,见他们弯下?腰去?,用树枝在滚烫的水中翻搅棉布,便问道:“这是……”

杨安顺见了他,就笑微微地说道:“纱布不够使?了,都是从村子里凑来的布头子。卢大?夫说这些旧棉布脏了,要烧开了烫干净才行。”

方维哦了一声,又问:“病人都在外面吗?”

杨安顺道:“庙里头潮得很,卢大?夫说他们的脚都是湿热,在外头晒一晒很有好?处,症状轻的晒几天就能好?。趁着还?有点?日?头,都叫他们出来。那些病的重?的,她在里头慢慢割掉腐肉,用针放点?血试试看。”

方维就笑了,往庙里看了一眼,从窗户里隐约看见她弓着背正?忙着。杨安顺递了块白色棉布给他:“你要是进去?,捂住口鼻,里头味道臭的很,寻常人真呆不下?去?。”

方维道:“我怕妨碍正?事,待会再来也好?。”见杨安顺裤腿卷了起来,纱布上头还?有些血迹,便问他:“你怎么样?早点?回去?歇着吧。”@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杨安顺摇摇头道:“这些药水也得看火候的,怕他们不知道,都熬干了。”他笑了一下?,忽然对方维道:“方大?哥,借一步说话。”

方维就跟着他走到一边,在树荫下?站住了。杨安顺吞吞吐吐地道:“方大?哥,这次你救了我的命。谢谢了。”

方维笑道:“就是这个啊,你是玉贞的伙计,她真心待你,你便是自己人,又有什么可谢的。你拼命维护她,我也该谢你。咱们两个对着拜,也没?什么意思。”

杨安顺神色忸怩,顿了一顿,开口道:“我一直跟着她的,我对着老天爷发誓,那些人……他们没?有碰过她,你别……心里起了疑心。”

方维愣了下?,就低头嘿嘿地笑了:“安顺,你信不过我,也总该信得过她的眼光。她一句话也没?提,也不觉得这是什么需要交代的事。”

杨安顺松了口气,肩膀也垂了下?来,小声道:“我其实挺害怕你不来的。实不相?瞒,我以?前听说有大?姑娘小媳妇被土匪抢了去?,家里就不要了,嫌名声不好?。你要是也这样,她会伤心死的。我又怕你嘴里不说,心里头惦着过子,就更糟了。我反正?……也都是瞎操心,你别在意。”

方维忽然收敛了神情,郑重?地说道:“安顺,我也不怕向你交代。我与?玉贞,从来也轮不到我说要与?不要。”

杨安顺愕然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