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维走出门口?,见掌柜跟在?后头,连忙摆手道:“不必了。”又叫卢玉贞:“咱们再去看?一家。”

他见她若有所思,就微笑道:“这条街拐弯的地方也有一家,咱们到那边看?看?去。我看?这缎子也很平常,配不上你的。”

她却?摇摇头:“我不是想这个。”又回身跟掌柜说道:“我想借个纸笔。”

她写了个条子,交给掌柜,笑道:“我们想请四姐出来一趟。”

掌柜吓了一跳,连忙道:“你们高抬贵手。这俞四娘是有些耿介清高,也不至于……”

她笑微微地说道:“你只告诉她,我们在?对过的茶楼二楼等着她。”

他们进了茶楼坐了。方维道:“玉贞,咱们也不必在?这一棵树上吊死,赶紧去寻下一家是正?经?的。”

卢玉贞正?色道:“大?人,你当我是什么人了,那不过是件衣服。”

过了一会,俞四娘果然扶着栏杆上来了。方维愕然地看?着她。她脸色发白,默默在?卢玉贞对面坐下了,开口?问?道:“你怎么知道?”

卢玉贞并不回答,也问?道:“有多久了?”

方维被两?个人的哑谜弄得云里雾里,只好抬手给两?个人都?倒了些热茶。

俞四娘慢慢低下头去,小声道:“你别叫别人知道。这是我的命根子。”

卢玉贞道:“四姐,我是大?夫,你眼睛里已经?混浊了,视物不清,再不治,眼睛会失明的。”

她又抬起头来,凄然地说道:“我也有用药。”

卢玉贞就问?道:“吃什么药?”

她答道:“我听说滴些人奶,能缓解一些,我就要了些,时时滴一滴。”

卢玉贞摇头道:“那都?没用的。你若是信得过我,我给你开个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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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四娘起身将隔间的门关了, 警惕地看了她一眼,深深吸了一口气,极小声地说道:“也没那么碍事, 还成。”

卢玉贞摇摇头, 很谨慎地观察着她的眼睛:“四姐,我?看你的眼珠子,里头已经?很?浑了。若是我?没猜错的话, 至少已经一两年了。这是青盲症,看什么都像隔着一层雾, 是不是?”@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俞四娘咬着嘴唇, 眼睛狐疑地看着她。她就低声道:“你是靠刺绣挣钱的, 只怕别人知道了,生意不好做。可是你实在已经看不清楚了,只能做得很?慢很?慢。所以你才不敢接新活,找些理由来推掉,我?猜的对吧。”

俞四娘无力地垂下头去, “柜台里摆的那副凤冠霞帔,是我?十年?前做的。我?靠绣工细致,才在京城打出名声。这个行当原本就吃不了几十年?的饭, 到底是眼睛出了毛病。两年?前, 我?渐渐就看得很模糊了。我心里害怕,不敢叫人知道, 也不敢去看大夫。打?听了些偏方, 用着也不大起效。为了遮掩, 我?就拿乔起来, 把条件定的高高的,一年?就勉强做一两件。反而有些高门觉得物以稀为贵, 价钱也给的足。我心里也知道,撑不了几年?了,过的一日算一日吧。”

卢玉贞看着俞四娘搭在身?前的手,那?双手发红发胀,手指头上都缠着厚厚的棉布。她心里一酸,微笑道:“四姐,我?是真?心实意地觉得你手艺好。咱们都是靠手艺吃饭的人,又都是女人,我?知道这里头有多不容易。”

俞四娘有些慌乱,又道:“我?原不该这么挑剔客人。你们……”她转脸看着方维:“这位公公,是我?确实接不了这个活计了。”

卢玉贞道:“四姐,咱们不说那?个嫁衣的事,一件衣服罢了,不算什么。只说你的眼睛,这是大事。青盲症是不大好治,不过我?也能开些药,让你缓解一些。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