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荷华只觉得,从来没有像此刻这般恨。
她甚至能想象到,休息片刻的外婆被浓烟惊醒,拼命想逃出三轮车,却被外头的人堵住,最终绝望地接受死亡。
那种痛苦,绝不亚于现在明荷华的撕心裂肺。
“姐姐,别伤心了,我可以出面帮你做人证。”
男孩十分好心,见明荷华也不像富家子弟,身上一个值钱的东西都没有,也勾起了男孩的伤心往事,觉得与明荷华同病相怜。
明荷华强忍着想要爆发的欲望,从来没有像此刻这般想要杀人,铺天盖地的仇恨好似将她整个人席卷。
她好恨,恨白欣的残忍,恨这万恶的世道,更恨自己的懦弱,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这或许是能给外婆报仇的唯一希望了。
明荷华抹去早已被风干的泪痕,重重点了点头,干裂的嘴唇张了张:“但在此之前,我还得先下葬了外婆才是。”
仅有的钱用来给外婆买个体面的棺材,又租了个临时的破房子,存放外婆的尸体,待明荷华告了白欣蓄意谋杀后,再带外婆回乡。
明荷华在冰冷又四面透风的房子里坐了一夜,一夜未合眼,似乎哭干了所有的眼泪。
男孩用乞讨来的钱买了两个包子,放在明荷华身侧。
但她喉咙发紧,什么都吃不下,每咽一口唾沫都苦涩无比。
月光穿过稀疏的枯枝照在明荷华身上,光影斑驳,惨淡如霜。
第18章
才不到一个星期,她失去了挚爱,失去了亲人。
萧扶苏牺牲幸福换来的生机,顷刻间也被瓦解殆尽,什么都不剩。
明明他们才小有名气,明明他们即将迎来自己话剧演员生涯的巅峰,便半路跌落深渊,一无所有。
“白欣......我定会让你付出代价!”
明荷华咬牙切齿,指头深深嵌进肉里。
隔日清晨,明荷华在与男孩赶往白家路上,她信心满满,誓要报仇雪恨,却在经过一处施工地时,身后的脚步声戛然而止。
取而代之的是一声凄厉的尖叫,以及重物落地的声音。
明荷华回头望去,只见男孩被一桶水泥重重砸在坑底,双目紧闭,没有反应。
上方传来骂骂咧咧的声音:“没看见在施工吗!真是晦气。”
寒冷的冬日,阳光正足,明晃晃地照在明荷华身上,也照着男孩,刺得她眼睛发疼,仅仅是一瞬间她便明白了一个残酷的现实。
白欣故意折磨明荷华,以她的地位和权势,那就像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但白欣不会直截了当,她就是想慢慢折磨明荷华,一点点将明荷华逼至绝望,毫无退路。
男孩被第一时间送往医院,面对昂贵的医药费,她只能选择一拖再拖,先救人。
更不幸的是,男孩面临截肢,变成了植物人。
彼时的医疗设备还没有很先进,男孩被下了死亡通告,醒来的概率微乎其微,医院不愿担这个责任,劝明荷华带男孩离开,并准备后事。
“求您了医生,三天,就给我三天期限,我一定把治疗费用和住院费都补齐!”
明荷华狼狈极了,她固执地抓着医院主任的手,满目悲切。
外婆的尸体还没下葬,男孩又是唯一的目击证人,她真的走投无路,如白欣想看见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主任见明荷华可怜,便答应下来。
但三天时间,她去哪里弄到几千块呢?
走出医院,明荷华感觉自己的天塌了,她没有多余的时间继续伤感,不得不四处求职。
“我想先预支一个月的工钱,我可以不休息,二十四小时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