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影掠过他的睫毛,融雪汇成的溪流在石缝间叮咚作响,像一串未成调的旋律。
羊群啃食草根的窸窣声中,他会突然坐起身,对着空茫山谷唱起歌。
歌声依旧清澈如二十年前那个赤脚奔跑的少年,却不再单薄如纸。
当高音攀上雪山之巅时,尾音里多了一丝震颤,仿佛冰层下暗涌的河流;低吟漫过草甸时,又似老牧人摩挲经筒时掌心的纹路。
山脚下的老阿妈说,他的歌声里能听见四季轮回。
春雷在云层中翻滚的躁动,秋雁掠过盐湖时抖落的霜,都化作音符坠入他的喉间。
去年夏天,几个举着相机的游客偶然录下他在湖畔唱歌的视频。
镜头里,他背对波光粼粼的湖水,藏袍被风吹得鼓胀如帆,而弹幕纷纷惊呼:“他的声音里藏着整个高原的心跳。”
但格桑自己知道,那心跳声中还混着别的东西。
是城市地下通道里积水的回响,是选秀后台此起彼伏的短信提示音,是第一次听见自己歌声从手机喇叭里传出来时的陌生与惶惑。
如今他在舞台与草场之间往返,像候鸟迁徙般精确:镁光灯灼烤的汗水会渗进西装内衬,而高原的烈日则把那些虚荣一点点晒成盐粒,随风散在牧草深处。
某个暮色苍茫的傍晚,他坐在山崖边打磨一把新做的扎念琴。
远处公路上旅游大巴的霓虹灯渐次亮起,像一串坠落的星子。
羊群在他脚边蜷成灰白的云团,忽然有只小羊羔蹭了蹭他的膝盖。
他低头轻笑,琴弦上淌出的旋律变得柔软那是母亲哄他入睡时哼的调子,混着羊圈木门吱呀的节奏,混着父亲用牛角杯斟酒时的叹息。
山风掠过经幡,将歌声送往更远的山谷。
格桑望着天际最后一抹绛紫色霞光,终于明白:所谓梦想,不过是把生命里所有的声音草原的、城市的、泪水的、欢笑的都酿成歌。
而故乡从来不是起点或终点,它是深扎在血肉中的弦,每次震颤都在提醒他:飞得再高的鹰,影子终究落在这片土地上。
第23章 如愿
林深站在客栈二楼的露台上,望着远处连绵起伏的苍山。
暮色中的洱海泛着粼粼波光,几只白鹭掠过水面,留下一串涟漪。
他的目光深邃而宁静,仿佛能穿透这片山水,看到更远的地方。
林深是个心思细腻、情感丰富的人,常常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对周围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和感悟。
他的眼神中总带着一丝淡淡的忧郁,仿佛在寻找着什么,却又说不清那究竟是什么。
"深哥,又在发呆?"云澈端着两杯普洱茶走过来,将其中一杯轻轻放在林深面前,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调侃的笑意。
他的声音清澈,像是山间的溪流,带着几分轻快和温暖,仿佛能驱散任何阴霾。
林深接过茶杯,指尖触到温热的杯壁,目光依旧停留在远处的山峦上。
那片山峦在夕阳的映照下,轮廓柔和,仿佛笼罩着一层薄薄的金纱。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慵懒和淡淡的感慨:"你有没有觉得,这里的每一片云都像是有故事的?"
云澈轻笑了一声,抿了一口茶,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你这种文艺病又犯了。"
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却又透着一丝认真,"不过,深哥,你这毛病倒也不是坏事。至少,你总能从那些看似平凡的东西里,看出点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林深侧过头,瞥了他一眼,嘴角微微扬起:"那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