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1 / 2)

她的嘴唇在昏暗中开合,林深凑近才听见气音:"他们在追光灯里放刀片。"

颈侧传来刺痛,少女用牙齿叼走了他衣领上的线头,转身跃上歪斜的舞台。

当唱到"你是一棵树永远不会枯"时,她扯开绷带纵身跃下。

林深抓住她手腕的瞬间,看见观众席最后一排闪过人影,那人膝上放着打开的琴盒,盒里摆着七根染血的芭蕾舞鞋缎带。

林深攥着欧阳梨的手腕悬在舞台边缘,鲜血顺着她的手臂淌进他袖口。

观众席的人影举起琴盒里的缎带,月光照亮他左手的金属义肢。

"松手吧。"嘶哑的声音从下方传来,清洁工老周正仰头举着救生垫,"三年前我就该接住她。"

欧阳梨突然剧烈挣扎,她腕间的旧伤疤裂开,血珠滴在老周花白的鬓角。

急救车蓝光笼罩剧场时,老周从工作服内袋掏出个铁盒。

盒盖上的芭蕾舞者贴纸已经卷边,里面是七张泛黄的《吉赛尔》排练日程表,每张背面都用红笔写着"对不起"。

"18年平安夜,吊着天鹅湖布景的钢索突然断裂。"

老周摩挲着义肢接口,金属关节发出咯吱轻响,"我本该在控台值班,但偷溜去喝女儿满月酒......"

欧阳梨的病历从铁盒滑落,诊断日期正是事故次日。

医嘱栏画着凌乱的注音符号,像群被剪断翅膀的鸟。

林深在急诊室走廊翻开病历,夹层里掉出半张糖纸。

背面是稚嫩的字迹:"梨子姐姐说等我长大,把幽灵公主缎带送给我当生日礼物小周玥

18.12.24"

荧光灯管突然闪烁,他瞥见消防玻璃映出个人影穿病号服的欧阳梨正在用输液针头在窗上刻字。

"那是玥玥的糖纸。"老周的声音在身后炸响,义肢捏扁了易拉罐,"钢索砸穿观众席时,我女儿手里还攥着欧阳梨送的芭蕾舞票。"

他忽然掀开衣领,颈侧文着褪色的注音符号ㄇㄥ,"她说这是'梦'字,可我查了字典,这念méng。"

心电监护仪的警报声中,欧阳梨突然坐起来哼唱《阿刁》。她扯掉手背的针头,蘸着血在床单上画符号,输液架随着歌声摇晃,在地上投出钢索晃动的影子。

而后突然安静了下来。

老周推开门时,林深看见欧阳梨正在给舞鞋系缎带。她的长发垂在泛黄的地面上。

欧阳梨把最后一条缎带打成蝴蝶结,突然转头露出灿烂笑容:"玥玥快来,梨子姐姐教你立足尖。"

她对着空气做出托举动作,左手无名指缺了半片指甲。

当晨光穿透病房的气窗时,欧阳梨蜷缩在地板中央睡着了。

她右手紧攥着糖纸,左手无意识地在地面反复书写ㄇㄥ字符号。

老周缓缓地伸出手,轻轻地将那精致的琴盒盖子合上,仿佛生怕惊醒了沉睡其中的回忆。

他的目光凝视着琴盒,声音低沉而又充满感慨地说道:“想当年啊,那场可怕的事故发生得如此突然。七个舞者遭受了重伤,生命垂危;还有十五名无辜的观众不幸离世,其中就包括玥玥……自那以后,她就再也没有走出过那个阴影,始终不肯放过自己。”

站在一旁的林深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愕与疑惑。

他猛地伸手紧紧抓住老周的义肢,急切地追问道:“难道说……她生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