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2 / 2)

一行小字『等到了』。」

林深的手指悬在咖啡杯沿,拿铁表面的天鹅拉花正在缓缓崩塌。他忽然想起上周在旧物市场淘到的黑胶唱片,封套上也有相似的蓝色墨迹。

怀着更多的好奇和期待,林深开始逐字逐句地阅读这封私信。

98年的青梧镇,图书馆的樟木书架会渗出松脂香。

十六岁的方瑾瑜总在靠窗的第三张藤椅落座,因为那里能望见苏瑾家爬满夕颜花的院墙。

少女的白裙角每天准时掠过雕花窗棂,像只总也抓不住的玉色蝴蝶。

那天暴雨突至,苏瑾抱着淋湿的《雪莱诗选》撞进他的伞下。

雨珠顺着她的麻花辫滚进后颈,在棉布衣领上洇出深色的蝴蝶斑。

"你的伞骨在唱《致爱丽丝》。"她突然仰起脸,鼻尖还挂着晶亮的水珠。

方瑾瑜这才注意到生锈的伞架随步伐发出规律的叮咚声,混着雨打梧桐的节拍,竟真像首即兴曲。

他们从此共享一把会唱歌的伞。

苏瑾总把橘子味的水果硬糖塞进他课本夹层,糖纸折成的千纸鹤栖息在《拜伦诗选》里,翅膀上写满即兴的诗句。

2001年的初雪来得格外早。

苏瑾父亲肝癌确诊那夜,镇医院的消毒水味染白了她所有的蝴蝶结。

"上海的表姑妈说可以资助我念音乐学院。"

她把冻红的指尖藏进方瑾瑜的羊毛围巾,"但条件是毕业留在那边结婚。"

火车站台结着薄冰,苏瑾的羊皮小靴碾碎满地月光。

远处传来汽笛呜咽,她突然将冰凉的手掌贴在他颈后:"你闻,像不像那年淋雨的夕颜花香?"

方瑾瑜摸到她藏在呢子大衣里的卡带,封面上钢笔字还带着体温:《等风来》致阿瑜的十四行诗。

B面最后有段空白,她说要留给婚礼进行曲。

10年的梅雨季,图书馆开始拆除改建咖啡馆。

方瑾瑜抢救下那架老式目录柜,每个黄铜抽屉都藏着他写给风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