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深啊,这边真的好冷啊!"阿杰的声音闷在羊绒围巾里,睫毛已经结满霜花。
他故意把冻得通红的手往林深脖子里塞,却在碰到皮肤前被对方一巴掌拍开。
林深懒得接话,低头系着雪地靴的搭扣。
余光里,阿杰忽然安静下来。
他抬头时看见那人正仰面站在漫天大雪里,双臂舒展得像要接住整个天空的雪花,被风吹散的围巾末端飘成一道深灰色轨迹。
阿杰忽然原地转了个圈,沾满雪粒的靴子在冻土上划出圆弧,左手虚虚悬在半空,仿佛牵着某个透明的人共舞。
"你发什么神经..."林深的话卡在喉咙里。
他看见阿杰转第三圈时,锁骨间那枚星星发卡从层层衣领中滑出来,在雪光里泛着陈旧的银芒。
十年前体育课后的黄昏,沈柠也是这样在操场转圈,马尾辫扫过阿杰通红的脸。
"这是探戈的基本步。"阿杰突然开口,说话时呵出的白雾模糊了表情,"沈柠教我的,她说等看极光的时候..."声音忽然轻下去,化作一团消散的白气。他的右手依然悬在空中,五指微微蜷曲,像是要握住某只永远够不到的手。
林深抓起雪团砸过去:"再磨蹭赶不上接驳车了!"雪球在半空散成纷纷扬扬的碎玉,落在阿杰发间像撒了把星星。
他转身往摆渡车方向走,听见身后积雪咯吱作响的脚步声,突然想起那年春游大巴翻倒时,阿杰背上的沈柠也是这般安静,垂落的马尾一下下扫过他后颈。
摆渡车启动的瞬间,阿杰把额头贴在结霜的车窗上。
蜿蜒的雪路尽头,极光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漫过苍穹,翡翠色的光幕下,他呼出的白雾在玻璃上晕开一小片湿润。食指无意识地在雾气里画着星星,就像多年前那个被锁在器材室的黄昏,沈柠隔着气窗在医药柜上画的形状。--
极光在天穹裂开翡翠色的纹路时,阿杰的靴子正碾过结冰的排水格栅。
漠河零下三十五度的夜风裹着冰碴往领口钻,霓虹灯管在街角苟延残喘地闪烁,把"红星舞厅"四个缺笔少画的字照得像个褪色的旧梦。
地下室入口飘来断续的探戈旋律,手风琴声里掺着老式留声机的沙沙底噪。
阿杰突然钉在原地,围巾被风吹得拍打铁门上的铜铃,叮当声惊醒了门缝里漏出的半阙《夜来香》。
"像不像..."他喉结上的银链随吞咽颤动,"那年校庆晚会?"
林深没接话。
记忆却随着推门的吱呀声倾泻而出。
97年潮湿的夏夜,沈柠踩着磨脚的舞鞋教他们跳快三步,礼堂吊扇在香樟树影里转成模糊的光轮。
此刻扑面而来的陈腐檀香与霉味,竟与记忆中汗湿的粉笔灰气息诡异地重叠。
舞池中央的老人正在跳一支不存在的双人舞。
驼色毛衣袖口磨出絮状毛边,却不妨碍他揽着虚空中的腰肢完成优雅的侧滑步。
头顶的镜面球早该退休,仍固执地将光斑洒在他银白的鬓角,恍若为幽灵舞伴戴上的碎钻头冠。
阿杰的指尖无意识摩挲锁骨间的星星发卡。
当老人旋至第三圈时,他看清对方左手无名指上的戒痕,那是经年累月的厮磨在关节处刻出凹陷的沟壑,像把年轮镌刻在血肉里。
"当年我媳妇儿总嫌我踩不准拍子。"老人突然开口,惊飞了栖在吊灯上的蛾子。
他接过林深递的茶时,虎口处烧伤疤痕在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