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小姐,青岩为了逃离家族掌控来到这里,教出来的学生却步入她从前最痛恨的道路,很长一段时间她都不知道该如何与罗浮玉自处。
她恨她放不下权势,她厌她太过理想主义。
罗浮玉深知自己与青岩子注定是道不同不相为谋,修道是青岩的避世,但却是罗浮玉的入世。
为了罗氏,牺牲婚姻对她来说算不得什么。
供案上青岩子留下的一纸推演无风自动,长长的烛泪淹没了灯芯,滴落在"玄元上一魂魄炼"那一句。
高挚轻抚妻子因为疼痛皱着而泛起细纹的眼睑。
疼才好,疼了才知道活着。
高挚抱起罗浮玉,经过八卦镜时他看见自己衣领沾着她的口脂,艳如她当年摁在婚书上的口红印。
来到后殿,高挚将罗浮玉浸入药浴池子,
她手腕上的红绳格外刺目,冷白肌肤映衬下,像雪地里蜿蜒的血痕。
这是去年灵禧寺重新开启菩提树挂红绸的活动时,她拉着他去凑热闹得来的。
兰城的企业家、大富豪们爱算命求卦的大有人在,甚至有些着魔到要在道观寺庙里应酬。
高挚偶尔陪着他们拜佛祈福,也会跟着买一些手串、香炉。
罗浮玉是道教信众,但依旧会往身上佩戴佛教物什,它们大多来自高挚相赠。
不管什么派别,只要他送来,她都照单全收。
他问她这算不算叛教,她只笑着说有教无类。
说来也是讽刺,高挚自己什么都不信,却娶了一个信教的仙姑。
高挚看了一眼自己手腕上的同款。
结婚三载,和妻子戴在一个位置的首饰不是金戒,反而是时不时就隐在袖口里的红绳。
视线落到罗浮玉脖颈间的素圈金戒,此刻正随着药浴的水波起起伏伏。
高挚想起领证那日她将戒指穿绳戴颈,说出的话亦真亦假。
"等哪天你情愿为我死,再把它套上无名指。"
大门外传来道童急切的声音中断高挚的回忆。
“大小姐,少爷又开始烧起来了.....”
0014 猜忌(加更)
奔驰刺破夜幕。
"你今天是不是给他吃海鲜了?"高挚看着验血报告走入VIP病房里,“大人吃个一两口或许能受得住,但观承才两岁半,又是喜欢什么都往嘴里塞的年纪.....”
罗浮玉用酒精棉擦拭儿子滚烫的脚心,手边是退烧贴包装纸,她没抬头,镊子夹着棉球在儿子指缝间游走:"两次。"
高挚伸手试孩子额温,手背蹭过她散落的发丝,闻言一愣:“什么?”
“从昨天开始,你已经明里暗里说我这个妈不称职两次了。”罗浮玉端着一副苦想模样,“如果时间单位为月的话,那就是本月第五次。
“高总对我为人母的考核,快比审计还严格了。”
望着她似笑非笑的模样,高挚垂下眼:“我没有责怪你,何况你带他本来就少......”
“三次”
“别计数了!”高挚被罗浮玉在医院了还这么散漫的态度气到了,声音不自觉提高,“哪怕不是观承吃,你自己也是会过敏本来就不该多吃......道观怎么回事,我叮嘱过好几次了......罗浮玉,这时候不是你挠地全身泛红所以又开始乱来了?”
罗浮玉扁扁嘴,随后又笑开:“哦,我好了伤疤忘了疼嘛......”。
高挚沉默了几秒,转身去调慢输液速度,金属旋钮在寂静中发出细微咔哒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