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东河北要选派何人?”

阮福道:“徐舍人称,其余各镇都是其次,河东河北事关重大,需选派十分机警忠心之人。固崇推举了原平卢军行军都监郑元义,陛下准奏,已经令戴申传令,即日将郑元义从广州召回。”

吉贞思索了一会,因为没有亲眼目睹,到底心里不大踏实,又问:“陛下一提,郭佶立即就答应了?没有推诿?”

“没有。”阮福说道,“大约是看娶不到伏大娘子,不能顺理成章接管东川,心里急了,因此陛下一提,立即答应了。”

吉贞听到这句,看着他笑道,“以前都觉得你傻,我看你心里倒有数呢。”

阮福抓了下头发,赧然道:“奴侍奉太后,得以耳濡目染。”见吉贞脸色不善,他又道:“因武威郡王不在京中,陛下临时传召了范阳进奏官,他闻知监军院一事,颇有推诿,陛下已经下诏给范阳节度使府了,后效如何,尚未可知。”

“你听得挺仔细。”吉贞赞了他一句。探得消息,心中略定,她向太后辞行,要连夜回蒲城去。

城中宵禁,有金吾卫重重盘查,吉贞的马车时走时停,待出了坊门,已经华灯初上。她略觉疲倦,正要将车帘放下,见一人一骑,穿过夜色的迷雾由远及近,吉贞将车帘掀得更高,见来人正是才自宫中出来的戴申。

他边走边想着心事,待经过吉贞的马车,戴庭望跳下马,叫了声“叔父”,戴申才回过神来,目光在这行人马上盘旋了一下,他轻掣马缰,淡淡地对戴庭望道:“我奉诏明日就要往岭南去了,此去生死未卜,你好自为之吧。”

戴庭望知道戴申是奉旨去与南诏人决战,心中激荡不已,重重地点头:“叔父保重。”

戴申没有看车里的吉贞,调转马头,便往远去去了。

第35章 今夕何夕(八)

戴申虽然立有战功, 在遍地王公的京城,到底算不上官声煊赫, 皇帝赐他的私邸, 亦在坊间无人问津的角落。在京城待了数日,再未经宣召, 戴申遂携带亲兵数人,启程返回岭南。

秦住住身只影单,目送戴申上马。夏季炎炎的微风, 拂动着她的裙裾和面纱。

“郎君还记得多年前你我一同离京吗?”秦住住回忆着往事,眉清而眼柔,身无艳饰,她像燥热空气中一抹清凉的风。踮脚把一只绣囊亲手系在戴申腰间,她退开, 说道:“你放心地去, 我在家里等你。”

戴申不肯再轻易去回顾以往, 可秦住住卑微讨好的神态令他心中也有些怅然,他执辔,侧首看了她几眼, 叮嘱道:“你不要再和澄城那些人打交道。”

秦住住点头,盯着戴申, 她柔和、又不容拒绝地笑道:“等你这趟回来, 我们就筹备婚事吧?”

戴申把缰绳在手腕上缠着,望着前方翻飞的酒旗,他没有点头, 亦没有立即拒绝:“等我回来。”

秦住住站在道边,望着绝尘而去的骑士。浮尘穿过幕篱,她被呛得咳嗽几声,转身往家而去。

滕王的拜帖还在匣中,她拿起来看了几眼,压在肘下,冷笑不语。果然未到正午,滕王履约而来,被莱儿领进厅堂,见起身迎接的人并非戴申,而是个年轻的娘子,滕王奇道:“你家阿郎怎么不在?”

秦住住笑盈盈施礼,“郎君不知大王今日造访,一早便启程往岭南去了。”

寿光随滕王而来,一身男式胡服,是家奴的打扮。见状,粉面迸射着威芒,先于滕王怒斥道:“滕王府前两日就下了拜帖,是将军没有看到,还是你有意隐匿,没有拿给将军看?”

秦住住无视寿光的怒气,只笑道:“妾岂敢隐匿王府的拜帖?”

滕王被请到上首落座,目光在寿光与秦住住脸上来回盘旋,将茶瓯送至唇边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