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苏婉却是猜错了,苏长青并非竞选里?正,而是被推举。

里?正家,正堂坐了一屋子人,老?一辈德高望重者,各姓族长,村里?能说上话?的青壮,几乎都在场,屋里?坐不下?,就坐在院子。

里?正蹲在椅子上吧嗒吧嗒抽着旱烟,见其他人面有焦色,道:“快了,一大?早长青、康毅和志栋就去府城了,也快回来了。”

苏正德眉头皱得死死,若是苏氏族里?其他人当里?正,那他双手赞同,可若是长青······

并非他不想长青当这个里?正,也并非长青担不起,而是不能当。

志栋已经是秀才,下?次商队南下?,就要同去游学,再过?个两三年?考举人,即便及冠之年?考中,那也是少年?英才啊。

日后?去京城赶考,若是中了进士当官,那就是苏家村苏氏一族当官第一人。

更何况还有长青的小儿子志安,那也是个机灵的。

兄弟俩不论谁以后?考中当官,都是苏家村、苏氏一族的荣耀。

可若是长青做了这个里?正,到时候,有多?少人来攀扯交情不说,万一有人想借着长青牵线与兄弟俩攀关系,或者打着长青名义在外仗势欺人,那可是大?祸。

他很是纳闷,为何老?友铁了心,非要让长青当这个里?正不可?

这个倔驴,要是敢断送族里?大?好前程,看他不拆了他家大?门,苏正德很是气闷!

明者见危于无形,智者见祸于未萌。

苏长青、张康毅和苏志栋三人来时, 还没进?院门,院子里的人齐齐动身,坐着的、蹲着的, 纷纷站起来?关心。

屋内的长辈,亦是翘首以盼。

见还在外面寒暄上了, 张军出声,“康毅, 进?来?说话。”

三人今天去府城,说是打听消息, 其实就是张康毅找主簿手底下他相熟的文书问今年税收之事。

这也不算打探朝廷机密, 而且, 府衙从开?春就一直宣传农桑, 确保今年税收不出差池。

因此,没人能拿此事说嘴,当然,暗地里打探些消息, 能打探到?多少,端看个?人本事和交情!

“朝廷的税收政策没变, 但昌平府已经今非昔比!”

这是文书?的原话。

文书?虽没正?经官职,只干笔录等杂活,可到?底混迹官场, 心思比常人活泛,知晓的内部消息更多。

因卫知府提前?下令存冰储水,且昌平洋芋种植已经很普遍,加之还有朝廷并?未开?始推广的番薯, 这次旱灾农户虽日子苦,但真正?因饥无可食而饿死的灾民?, 并?无多少。

就苏家村来?讲,头一年,开?春后虽干旱,但川地麦苗总归是浇灌了一回,收成比往年少了两三袋,山地麦子因天旱穗小粒少,一亩地能收个?四五十斤都算好的。

当年,北边赤地千里,六个?月滴雨未下,秋天,昌平再?无人种麦。

种了也是浪费种子,大家都选择种番麦、洋芋、番薯,至少旱天种下能活,收了就是能果腹的粮食。

就这样,多数人家麦子白面、番麦黄面混着洋芋番薯,能吃个?饱肚,粮少的人家也能吃个?半饱,不至于天天挨饿!

大旱之下,村里过世的人不是没有,但基本都是老人婴儿,耐不住热,因病而亡。

整个?昌平府,旱情之下死亡者八百多,饿死者多为无家业之人,再?有就是被热死,与以往灾后亡民?数量相比,不及一成。

而知府衙门,救灾之余还能给北关匀粮匀冰,保卫所士兵军粮不断,助守将有粮有可赈灾,边关未乱,阻挡了欲冲破防线的鞑靼外族,于朝廷而言,避过一大战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