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把沾满焦糖的手指在他熨帖得一丝不苟的深灰色定制西装上用力蹭了两下,“既来之,则安之。”

黏糊糊的糖渍立刻在昂贵的面料上留下几道醒目的、带着甜腻光泽的痕迹。

谢怀瑾的视线淡淡扫过自己惨遭“毒手”的西装,仿佛那污渍不存在,目光依旧稳稳地停留在林岁和故作镇定的侧脸上。她假装全神贯注地盯着银幕,但细微的破绽却出卖了她眼珠不受控制地微微乱转,连呼吸都比平时急促了几分,胸口微微起伏。

很好玩。谢怀瑾的唇角勾起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弧度。这种鲜活又带着点笨拙的掩饰,与记忆中那个苍白、麻木、最终走向沉寂的影像截然不同,像一潭死水中投入了一颗石子,漾开了意想不到的涟漪。

他从小就无法感知人类的情感。父母的拥抱、老师的夸奖、同学的友善,在他眼里不过是社交礼仪的固定程序,冰冷而缺乏意义。他曾经花费大量时间观察,试图理解为什么其他孩子会因为游乐园而欢呼雀跃就像书房那张照片里,七岁的自己举着冰淇淋,嘴角扬起精准的微笑。那是他对着镜子练习了整整三天的成果,因为电视上的小孩在游乐场拍照都是要笑的。他学会了“笑”这个表情符号,却始终无法理解它背后的温度。

遇到林岁和,纯属偶然。那是在一次例行的儿童福利院捐赠仪式后,他无意间瞥见后院。一个女孩正奋力抱着一个患有自闭症的小男孩,高高地举过头顶,让他去够窗外飘落的一片金黄的梧桐叶。

阳光透过树叶缝隙洒下来,女孩仰起的脸上是纯粹而明亮的笑容,汗水沾湿了她额角的碎发。那一瞬间,她与他梦中反复出现的那个模糊虚影,奇异地重合了。一种近乎偏执的念头攫住了他他要抓住这道光。

“你没看过这部吗?”林岁和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她似乎鼓足了勇气,身体慢慢向他这边倾斜,爆米花甜腻的香气混合着她身上淡淡的沐浴露味道,随着她的靠近悄然涌来,“都上映好多年了。”

谢怀瑾下意识地后仰,后颈撞在沙发靠背上,他简短地回答:“没有。父母去世后,没人带我看这种电影。”声音平静得像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

他清晰地捕捉到林岁和瞬间的反应。她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如同受惊的猫。小巧的喉结极其明显地滚动了两下,仿佛在努力咽下什么。接着,她像是想遮掩什么,飞快地抓起旁边的抱枕,严严实实地遮住了自己的下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瞪得溜圆的眼睛,在银幕流动的蓝光下,闪烁着复杂难辨的光芒。

谢怀瑾的目光在她脸上逡巡,第一次如此仔细地观察。他发现了她左眼底下,靠近睫毛根部的位置,有一颗颜色极淡、几乎要融进皮肤里的小小泪痣。

把她关进这栋别墅地下室的房间,已经快一个月了。最初是歇斯底里的哭喊和砸门,然后是卑微的、带着泪水的祈求,再后来是彻底的麻木和苍白,像一株失去水分的植物,安静地等待着凋零。

按照过往“梦境”的轨迹,她最终会在一个雨夜无声无息地死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穿着柔软的居家服,蜷在沙发里,为动画片里兔子和狐狸的互动而傻笑,甚至胆大包天地把糖渍蹭在他衣服上。

这些偏差,这些脱离预设轨道的鲜活,像一部精密运转的黑白默片里突然出现的、刺眼的彩色噪点。

没有人,可以在一夜之间,发生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

第12章 真的很爱看电影了

密集的雨点敲打着窗户的玻璃,蜿蜒的水痕在黑暗中如同无数道冰冷的泪痕。谢怀瑾那句“父母去世后”如同无形的石子投入寂静的深潭,余音在两人之间冰冷的空气里久久回荡,像一片悬在枝头、摇摇欲坠的枯叶。

林岁和的心揪紧了,下意识地用手指死死缠绕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