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挣脱了无形的丝线，展现出了与初见时截然不同的、他完全陌生的活力与……光彩？

这光彩刺得他眼睛生疼。

“不对劲。”

周叙白近乎无声地低语，指尖用力，将那点挣扎的猩红狠狠碾灭在冰冷的栏杆上，留下一点焦黑的痕迹。

镜片后的眼睛危险地眯起。

医院里，林夏表现出来的那种如浮萍般的脆弱和痛苦，那种溺水之人抓住浮木般的依恋，绝对不存在作伪。

那可是他一点一点雕琢出来的结果，也是他意料中的反应。

只有这样的林夏才最听话，才能最好效果的达到自己目的。

可今晚这个在拍卖会上光芒四射、与谢怀瑾并肩而立的“林夏”……

玻璃窗模糊的倒影中，似乎又清晰地浮现出她仰头看向谢怀瑾时，唇角扬起的那抹生动笑意，还有那个狡黠灵动的眨眼。

鲜活、大胆，充满了生命力，与他记忆中那个总是低眉顺眼、带着怯懦与忧伤的女孩判若两人！

是谢怀瑾对她做了什么吗？

是某种精神控制？药物？还是……又发生了什么他完全不知道的、脱离掌控的变故？

周叙白不觉得那个连人类最基本的情感都如同天书的怪物，能在短短时间内，让一个已经被他引导得濒临崩溃的人发生如此大的变化。

所以问题…究竟出现在哪里？

一股混杂着猎物脱离掌控的愤怒、计划被打乱的焦躁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被冒犯感，缠绕上他的心脏。

“周医生？”

周叙白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零点一秒。

就在转身的刹那，所有阴鸷、冰冷、算计的情绪如同潮水般瞬间退去，消失得无影无踪。

金丝眼镜的镜片反射着宴会厅流泻出的暖光，恰到好处地遮掩了眼底深处翻涌的寒芒。

他唇角上扬，勾勒出一个无可挑剔的、温和儒雅的微笑，声音温润。

“李太太，晚上好。抱歉，出来透口气，这里的夜景确实很美。”

他娴熟地应付着对方的寒暄，谈吐风趣，态度谦和，俨然一位风度翩翩、醉心于艺术与慈善的精英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