甬道相隔的东府那边,菡萏带着满身佛香回了江梅院,她四处张望了会儿,确定附近没有侍女婆子在后,便赶紧进了屋子,与女子说道:“那边派去请医的人都被打晕了。”

医者无数,她便是想破脑袋,也没法子让所有带下医都来不了,唯有从源头才可解决。

郗雀枝满意点头,赏了块木蜜金毛面过去。

糕向来是高门权贵的食物,既珍美又奢贵,寻常人只有节令才舍得吃,便连郗府也是不常吃的。

得了赏赐的菡萏双手捧着,都舍不得吃一口,又更加尽心的替人担忧起来:“若是太太那边知道请不来医,发现了什么,要亲自去请...”

郗雀枝将花截肚塞入嘴中,端着未来奶奶的范,比先前更加细嚼慢咽,尽量使得动作瞧起来自然顺从,而非东施效颦:“那也迟了。”

这么一遭,便是从难产中活下来,肯定亏损严重,要是再瞧见那封信,也够她那位表嫂生忧思,还没恢复好的身子必然愈发一落千丈,就如她在福梅院说的,孕期与月子最不能被烦心事搅扰,不然起了自戕的心也是可能的。

女子舒心笑着,仍是不放心的盘问了遍:“你是如何说的?”

菡萏殷勤作笑:“娘子放心,我只说自己是林府的侍女,平日里被那些人欺负惯了,今日得知他们要出来给主子办事,所以才想整治整治,我还特地嘱咐他们守到戌时坊门落下,那几人也都是从外地来建邺走商的,明儿便要离开,瞧到给的那些通宝都够他们走商两回的,马上就答应下来,到时等绥大爷从西南回来,想要查也无从查了。”

后又自家主子心疼道:“只是娘子攒了这些年的细软通宝都没了。”

郗雀枝嗔笑着用手指点了点自己这侍女的额头:“舍些小钱,换大福分,可惜什么?”

话了,又起身给福梅院住的那位姑母抄佛经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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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二门,玉藻瞧见谁都是满肚子的火,浑身都是谁敢来搭话谁就别想活的架势。

偏偏到了角门,上来一个小厮,着急问她:“玉藻姑娘,出什么事了?”

玉藻哪能顾得眼前是谁的小厮,听到这装模做样的话,心里烦躁的直接开口就怒骂:“大奶奶难产,我得赶紧去请医,还不赶紧给姑奶奶我滚一边去!”

说着说着,眼泪也马上掉了下来,忍不住的哭着,边用衣袖擦着脸,边心急火燎的跨出府门,往巷子外面走,就是他们这些贱骨头潦草塞责害得。

要是出了什么事...

心里越想越难受,干脆哭出了声来。

受命提前回来给女子报信的童官浑身一震,半个身子都进到了府里,马上又退回来,匆匆往城外赶去。

赶到陵水驿时,馆驿内的医工正从专供官员歇息住宿的房间内出来。

前日夜里子时,王烹领兵成功收复蜀郡,他家大爷嘱咐了些事情后,便于寅时去最近驿站,骑日行五百里的驿马在今日卯时赶到建邺附近。

只是彻夜颠簸,使得胸肺的病情加重,不得不停下,在这儿先看医,同时又不放心的吩咐他马上回府一趟,是报信,也是要探听府里的情况。

想起那个侍女的哭声,像是天塌下来了一样,童官仓惶进屋,对着半坐在卧床上的男子立刻回禀:“大爷,大奶奶难产了。”

林业绥号过脉,整好宽袖,把泛着病白的手腕遮住,听到小厮的话,手指滞了会儿,长眸垂下,语气浅淡的吩咐了句:“准备快马,回府。”

童官不敢置喙,连忙去办差。

人走后,林业绥也下了床,缓步走去横杆处,慢条斯理的穿着没有血污的衣袍。

然后俯身,生生呕出了一大口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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