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氏喊了朱姨娘来给自己涂丹蔻,听见外头动静,眼睛直盯着帘子,那人刚进来,她便没好气的说道:“还不抓紧把你外头庄子里养的那位祖宗给送走。”

精气神半蔫着的郑戎挑帘进来,面对卢氏的挖苦,正要开口回话,谁知一进来就瞧见还有旁人在,轻着声音说道:“你先出去,我有事要和太太说。”

坐在方杌上的朱姨娘点头要起来,又被屋里的女主子给喝住。

“出去做什么?”男子的轻声细语惹得卢氏生了肝火,瞥了眼妇人,又看向郑戎,“我好端端的要做指甲,为何要凭白被你扰了?你那些事也不是什么值得在她跟前藏着掖着的,更难堪的她不也知道?”

卢氏发了话,朱姨娘便继续安心坐着,她侍奉妇人,除了是家中主母外,还因郑戎也得听几句这个妻子的话。

郑戎是家中幺儿,于族中同辈之中也是年纪最小的那个,儿时聪明伶俐,会讨长辈喜欢,大家都是宠着的,更为他娶了公主为妻。

溺爱之下,便也滋生出了诸多劣病,再想把根给正过来,犹如痴人说梦。

当年安福公主死后,朝野震惊,激起不少波浪,虽在三族施压下,文帝罢手不管,但郑戎父亲也真真切切的瞧清了这个幺儿的本性,为公主守孝三年后,再议婚事时,便在当时众多贵女中,瞧中了治家手段极为果断狠厉的范阳卢氏之女。

去世之前,走遍郑氏那些族亲,好言告知若日后郑戎夫妇有所争执,定要相助卢氏。

面对嫡亲长兄时,更是声泪俱下的磕头请求勿要念及郑戎是郑氏子弟而偏袒,要记得卢氏也为郑氏妇,而后又托付了侄儿郑彧。

族内的人都明白儿媳卢氏便是替他看管郑戎的人。

因着这个缘由,卢氏这些年来在郑氏也算是能说得上些话,郑戎的邪性才被勉强管辖住。

“不出去便不出去,这么大火气使给谁。”郑戎心里头本就窝着事,早没了气力高声说话,被这么一激,不由得想到堂兄也是这样的声音训斥他的,又见她要提安福那件事,没了好脸色,“我进来才不过只说了一句话,大人是叫你管我,可没叫你这么跟我说话。”

后头那句话听着气势足,但实际跟个受气包似的,使得卢氏笑起来:“我求着你来了?”

府中有姨娘,外头又另置外室,她早已想明白,凭她在郑氏的地位何必再去讨好他,故而生下个儿郎后,郑戎爱去哪里睡觉都懒得管。

不来她也自在。

两人说是夫妻,却更像是同在一官署的同僚。

郑戎想起自己刚进来时,妇人说的那句话,便知郑彧还是不放心他:“堂兄应该派人来与你说过了,我想着将她抬进府做姨娘。”

“让你纳进来好宠妾灭妻?”卢氏偏头瞧着朱姨娘将浸湿的棉纱覆在自己指尖,“你可知王散玉是如何败露的,便是自作聪明的将那女子带进府。”

“那该如何?”

“杀了就是。”

经过这些年,郑戎的性子也服帖了许多,听到这话,反露出不屑:“这话你倒也说得出口。”

卢氏反讥:“说得你没杀过似的。”

郑戎只好耐着性子又问。

卢氏知道他骨子里还是爱那对母子爱得紧,这样的别宅妇本是有好几个,叫她发现后,作势要去找堂兄郑彧来,郑戎便只好留下最喜爱的那个,其余的都赠送出去了。

“问我做什么?说了你又不听。” 一想到这人还叫别宅妇生下了儿郎来,她心里也是肝火旺盛,“你爱如何便如何,只是你今日敢接进来,明日大理寺便能来查。”

郑戎好声好气的认真说道:“你也知我早年干过的混事,再造杀孽是不能的,否则怎么面对我那老大人,还是先寻个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