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孤单,都影响不到另外七位被联邦塞给安德当伴侣的雌虫。
幼子对人选没有提过任何要求,联邦就理所当然地将最迫切需要安德的几位雌虫分配了过来,而他们的躁动期,显然不可能重合。
前有需要频繁安抚的雅法和兰普贡狄,后有八位虽不需那么频繁,躁动期的周期却凑不到一块儿的高等级雌虫。无论如何,安德罗米亚都得时不时地在某些日子里消失一晚,去解决她要负起的‘雄虫义务’。
这些日子只占整年的极小一部分,但由于它们被分散在各个季节、各个月份,导致其存在感非常强烈。每当康帕斯将要忘记雌虫的事,与幼子平凡却快乐地重复着之前的生活时,左手边冰冷的床铺都会提醒他在别墅的另一侧,安德罗米亚正与某个雌虫进行安抚工作。
幸福生活中的一点杂音,洁白画布上的一滴墨斑。
幼子在替他付出代价,即便那代价对她而言十分轻微。
他明白,他接受,并选择忍耐一时的孤寂。
因为安德一定会回来的,她不食言。
实在忍耐不下去的时候,仰面躺着的雄虫会起来画画,而内容自然是……幼子的电子肖像。
作画能让康帕斯忘却现实的寥落、自身的丑恶与诸多不愉快,每当他心中的池塘快要被泥水冲垮的时候,见到画中幼子笑着的脸庞,那些泥沙就会沉淀下来,使得水面重回清澈,也令雄虫觉得好像还能继续坚持下去、可以捱过这个夜晚。
等到第二天亲眼见到她,积在池底的泥沙便不再是困扰了。
将它们放到别墅的展厅里会被本人发觉,康帕斯不愿见到安德为此继续退让,从某天起,单独在通讯环里建了一个展厅,把这些画作都存到那里头去,没告诉幼子,算是他的一个小秘密。
偶尔,雄虫会在睡不着的夜晚打开电子展厅,回顾里面的旧作。
相比起别墅展厅里的电子画作,这里的幼子们依然笑着,只不过多了许多实际的背景。有躺在床上对他笑,有在用早餐时对他笑,有分享离奇的故事情节时的笑……有许许多多在不同场合下的笑容。
等他意识过来时,这些藏在通讯环里的画作已经抵达了一个非常庞大的数目,甚至超过康帕斯所画的,那些与‘安德罗米亚’无关的作品数量之总和。
有一晚,画家亲自清点了数量,得出结果后并未惊讶,只是心中一哂。
遇到幼子时,自己还年轻。只要维持创作,数量总会越过去的,无非时间早晚的问题。也正是安德罗米亚由中央星回家的那一日起,非幼子相关的作品数量变为了恒定的数字,未再发生过变动。
他的画作和他的世界已不再需要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