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怎么能、这么直白地……!
雄虫心尖一颤,一股轻微的羞恼涌上脸颊。
随即又想到她确实一直以来都很率直,有什么话都会毫不掩饰地说出来。
他下意识想否认,可铁证如山的情况下,任何辩解都只会成为拙劣的掩饰。
康帕斯隐秘地深呼吸,缓冲了一小会儿,才鼓起勇气承认:“……是。每天,在画画以外的时间,都不习惯一个人。那、那安德呢?安德在中央星的时候,会想念……家里吗。”
康帕斯这一番话说得结结巴巴。
他们两人在很早的时候就有约定,要成为对方的挡箭牌,在自己难以做到的时候,就借对方的名头缓解焦虑和恐惧。雄虫这么做了,但由于拿来的‘挡箭牌’并不纯粹,令他没能把真正要问的事说清楚。
不过,想念家里,和想念他……或许对幼子来说并没有那么大的差别,康帕斯如此安慰自己。
安德罗米亚闻言,也如雄虫之前那般停顿了一会儿,才嗯地应下一声。
“这是当然的,康帕斯哥哥。越接触到陌生的外面,就会越想念和康帕斯哥哥生活的时间……熟悉而宁静。”她说,略带着促狭地抱怨道,“而且我明明都争取到了留在宅邸的特权,怎么会一见到外面的世界就把这里抛在脑后呢?”
“……嗯,也是。”
雄虫深以为然,打消了心间的点点阴霾。
他在幼子心中,应当是极为重要的存在。虽然由自己道出这点总觉傲慢又令人害羞,但康帕斯觉得在他渐渐地把幼子从其他雄虫里区分出来时,后者应该也是如此。他们是两个不正常的怪胎,所以可以在一定程度上互相理解,并依恋着那些平凡而不正常的日子。
雄虫不敢在只有一套被褥的床铺入睡,他害怕自己又要变成一个人,安德罗米亚会和其他离开抚养人的幼子一样,逐步从他的生活中抽离出去。
……幸好她是S级,幸好。
他还能躲在自己的蜗壳里,拥有小小的幸福。
“全都收拾好了,殿下。”
展厅门口的兰普贡狄打断了康帕斯的遐想,安德收回在画作间游移的视线,与雄虫回到变回原样的寝室。
依然一人一边,依然是原来的位置,他靠着窗户那侧,而幼子靠着房门那侧。
两人相对着,目光清澈而明亮。
“晚安,康帕斯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