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整天下来,不是只吃了一顿么?康帕斯哥哥不会觉得饿?”
“不会。其实就算连晚餐也略过,殿下都不会感到太饿。”雅法解释,半垂的赤色眼眸见安德似乎面有疑惑,他便额外补充一句,“您还在长身体,饿得比较快。正常的成年虫族并不时常感到饥饿,大部分雄虫殿下都遵循一日两餐或一餐。”
“……嗯。”
幼子低低应声,转了回去。
画布上涂抹的颜料所组成的画面还极为模糊,就算明知康帕斯在画所见之景,也很难将两者对应起来。
安德罗米亚保持手中捏着
被迫微微低头的康帕斯一愣,手持笔刷呆坐在画前,仿佛不太理解刚才发生了什么。
“康帕斯哥哥,吃午饭了。”
……直到幼子的声音从身侧传来,雄虫如梦初醒地接过熟悉的三明治。
“啊,谢谢。”
短暂回神的雄虫对安德道了声谢,并附送一个不算好看的笑脸,注意力未在幼子身上多做停留便又再度看向画作。康帕斯左手拿着简单的午餐,右手擒着画笔,有规律地将食物送到嘴边咬下一口咀嚼,在画布上装点颜色的动作丝毫不受影响。
在偶尔察觉到野餐篮的日子里,他就是如此进餐的,这也是午餐菜色看起来像早餐的原因,康帕斯需要能一边画画一边食用的便捷食物。所以兰普贡狄有时会做三明治,有时会捏饭团,非常偶尔的情况下会做点塔可和小汉堡之类的,总归都是些单手可拿取食用的餐点。
兰普贡狄收到了单独为幼子做早餐的指令,却没有收到为她也单独做份午餐的命令,就比平时多做了几块三明治当作安德小殿下的午餐。
一回神,又到了傍晚。
简单吃一顿,一起洗个澡,再一块儿躺到床上,一天就又这么过去了。
安德罗米亚很安静,也不会在他作画的时候经常打扰,甚至真的在他身边一坐就是一整天雄虫私下问过管家,后者回答小殿下的确一直在旁观他画画,中途没有离开过位子,也没做其他事打发时间。
康帕斯闻言后也并未太在意,这一天的顺遂与循规蹈矩让他不似第一日那般惶惶不安,而且将多余的情感封入画作中以后,雄虫自己心中剩余的感情就显得平静寡淡许多。幼子果真喜欢,当然最好。但如果她只是在勉强自身……那便勉强吧。
终归对康帕斯而言,若安德能一直这样勉强下去,他也会舒服许多。
雄虫翻过身,就见幼子对他笑了笑。
“……快睡吧。”他和昨日一样轻抚她的脑袋。
幼子在雄虫的抚摸下说:“康帕斯哥哥晚安。”
“晚安。”
安德闭上眼,康帕斯也收回手。
幼子、幼子……她根本不知道眼前的人心里在想些什么恶毒的念头。
她信赖的抚养人,恰恰是最不值得信赖的自私雄虫。联邦有那么多友善慈爱,能对幼子百倍呵护的雄虫,可她偏偏遇到了自己。
唉,康帕斯在内心叹息,平和的心情又被扰乱了……所以说,他才不喜欢和其他人接触。自己容易受人影响,虽有好有坏,可好的始终不长久,坏的却能留下极为深刻的印象。
比如,他大概一辈子也忘不了昨天发生的事情。
那股尴尬无措慌乱畏缩的纠结心情会停留很久,即便排进画里,每每回想之际又都如同亲临现场一般让负面的黑雾重新盘踞回他内心的小池塘。
有朋友在他的文学作品里重点描绘了主人公的‘心海’,也有另外在摄影行业的朋友觉得人心应该是湖。当时被迫参加朋友聚会的康帕斯虽未发言,却在想如果要这样比喻,那么自己的心应该就是一片小小的……小小的池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