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样一来,倒让小雄虫颇为无奈……连老师都往更好的方向改变了,她还在原地踏步。

什么是真实,什么又是她应该专注的事情。

安德罗米亚非常想在祖父过世之前找到答案,免得他在长睡前还要担忧幼子的将来。

“我没有改变你嗯,恐怕我就算这么说,老师也不会认同。”

安德放着好好的椅子不坐,一屁股坐到岸边的草地上。她拍拍身边的位置,雌虫会意地在翠嫩的青草上落座。小雄虫偏头瞧了眼两人之间的距离,直接往柯诺森的方向挪了挪,令她的左袖与后者的右袖摩擦。

等到两人间亲密地并排坐在一起,安德才托着下颌诉说起她的烦恼。

“我姑且认为,我对老师产生了积极的影响,让你变得更好了。可是谁能来改变我呢?”她困扰道,紫水晶的眼瞳内蒙上一层迷雾,“探望祖父的时候,他说我必须找到能倾注全部心神的事。可这要如何寻找?我想不到有什么事能让我……忘记自己身处的地方,只一心一意地投入进去,然后获得满足。哈,假如我不够幸运,或许花费百年也找不到吧。”

柯诺森虽不明白安德为何如此悲观,但他显然得说点什么来安抚。

“您可以找到的。能从边缘星系回来,足以证明您的幸运。”

然而正如柯诺森不会认同安德的说辞,安德同样不会因他的一两句安慰就转变心态。

小雄子从手边摸了块小石头丢进湖泊,咚的一声泛起涟漪。水面的波纹扩散到莲叶边缘,又被激荡出层层水纹去往别的方向。她是投下的石子,是层层泛起的涟漪,还是巍然不动的莲叶?

都不是。

她是岸边的一双眼睛,和一只手。

“老师,你会不会觉得……世界像是虚假的?”

心绪被景象触动,言语便自然而然地流淌出来。

安德有感而发,并不期望旁边的人理解。她甚至已经预想好了老师的回答,脚踏实地过好每一天的人,怎么会像她一样虚浮呢。

“……偶尔,的确会有这种感觉。”

他说。

小雄子反应了好几秒才眨了眨眼,侧过脸对上雌虫的视线,确认他刚才回答的内容是肯定而不是否认。

“……你刚刚说,‘偶尔’?”她不解道,“我还以为老师不会有这种感觉。”

“以前的确不会。”柯诺森缓而又缓地轻声说,“是遇见安德殿下以后,才开始觉得……和您相处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假的。”

“啊。”

他这么说,安德便有些明白了。

“我一直觉得自己做得还算不错,但终归仍旧令老师患得患失了,是这样么?”

“正因您做得很好……您做得太好,才显得如此不真实。您曾说过我并非一名平庸的雌虫,但那只是您眼中的我。对别人,对我自己而言,我都仅仅是一名不值得您如此优待的普通雌虫而已。”

柯诺森骨子里的谦卑无法抹除,就算安德说一千一万次他很好也起不到效果。

他会感到高兴、感到喜悦、感到被爱,却唯独不会真的认为自己其实十分优秀。毕竟在现代虫族的社会环境下,他就是一名不起眼的小卒。或许会有人对他的经历心生嫉妒,会有人认为他德不配位,但最有这类念头的一定是柯诺森自己。

……该怎么说呢,她的心情颇为复杂。

安德罗米亚十分理解柯诺森的感受。

小雄子倾听着对方的诉说,颇像是在听一场她的自我剖析。尽管老师必定不可能有这层意思,但他的每字每句都仿佛在影射她与这个时代的关系。

“你得到了本不应属于你的东西,做了一场很美的梦。这场梦可能会延续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