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事物进行比较。我也时常会审视新发现的旧时代雕像、别人的星球,最近的一次……这艘客舰。”收藏家摸上拱桥的围栏扶手,“见到它的第一眼,脑子里自然而然会出现‘我设计的星梭比这好看多了’的想法。”
两人所说的内容听着相似,却仿佛又存在着微妙的不同。
维托瑞到底不是安德肚子里的蛔虫,无从得知她脑海里的所思所想。小雄虫将剩余的鱼食全都倾倒进手心,用指尖撵着撒下去。填饱肚子后的鱼群很快又回到桥下阴影中去,丝毫不管桥上人看不看得见它们。
鱼的生活就是如此简单,虽被作为景观的一部分饲养,却不必忧虑看客的心情与体验,只要自己吃饱,懒散地活下去就万事大吉。
“维托,能给我说说你和你的抚养人之间的故事么?”
鱼群散去后,安德不再关注湖面。
她转过身倚靠在矮栏边,微笑着询问维托瑞的过往。
“好。”他应下。
毕竟维托瑞和抚养人的故事不是秘密,没什么不能说的。他死了那么多年,就算当时维托瑞痛彻心扉,如今也早就不再伤痛。
更何况对于他的死,维托瑞并未感到多么悲伤。
“你知道的,我父亲是一位画家。他对画作的热爱不亚于我对雕塑的钟意,但比起收集藏品,父亲更喜欢自己动手……”
维托瑞是康帕斯抚养的第一位,也是最后一位雄虫。
成为他的抚养人时,康帕斯仅有四十岁。
刚破卵没多久的维托瑞被孵化巢的工作人员牵着,一路领到康帕斯的住宅。这位雄虫的住所远离人烟,非常僻静。
那位藏青色短发的雄虫早已等候在门口,工作人员为小雄子介绍道:“这位便是您的抚养人,康帕斯殿下。今后您会跟着殿下生活,您的名字也将由殿下给予。”
“你、你好……”康帕斯蹲下来,右手僵直地来回挥了挥,十分生硬地朝小孩子打招呼,“肚子饿吗?来之前有没有吃过饭?”
小雄虫摇头:“不饿,吃过了。”
“这、这样啊。”他像是没想到这个再正常不过的回答,神情中满是尴尬,“那、那你……哦对,得先给你起名字。嗯、唔……让我想想,维托瑞你觉得怎么样?不喜欢的话还有很多备选……就是得去翻翻书架上的小说了,里面应该有过得去的。”
后半句说得很小声,但维托瑞听见了。
小孩子当然没有意见,于是他的名字就这样草率地定下,不过至少比从书里随手翻出来的人名好一些。
“好的,父亲。”
“父、父亲?!”
康帕斯被幼子的称呼惊得整个人后仰,差点摔倒在地。见那孩子紫色眼瞳懵懂地转向身后的雌虫求助,康帕斯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个称谓没有问题,他们教他要如此称呼自己,而他也确实是维托瑞的父亲。
“没想到我竟然当了父亲……唔。”
雄虫纠结地揪了揪脸侧垂至颈下的发丝,看上去像是在对即将承担责任这件事感到分外烦恼。年幼的维托瑞平静地看着康帕斯,后者才突然意识到自己态度中存在的某些歧义,连忙补充道:“啊,抱歉!我没有不喜欢的意思,只是……我也是第一次抚养小孩子,有点不太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