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托瑞依然这样看着他,没有、也不知道该对他的话作出什么样的反应。不管外貌是几岁的孩童,实际破卵日就在昨天,他只是一个刚出生一天的婴儿,遗留在基因里的知识没有告诉他要如何应对这种场面。

大概是被他看得不自在,高瘦的康帕斯又缩了缩身体,略带局促地问:“那、小维托有想做的事情吗?看书、做游戏……之类的?”

“没有,父亲。”

快速而清晰的回答成功让对方更显无措,维托瑞后来回忆起初见时康帕斯的表现,他几乎能断定父亲根本没想过小孩子会不想玩耍。

一旁的工作人员有些看不下去了,上前小声地在康帕斯耳边提醒:“维托瑞殿下昨日才破卵,他还不懂您说的那些娱乐活动是什么意思。”

“啊。”

雄虫仿佛现在才知道维托瑞的真实年龄,他不加掩饰的惊讶神情令工作人员眉角抽动。后者再开口时的语气多少带点无奈:“应当有人通知过您的,还是当面报告和通讯环的消息两种方式……殿下忘了吗?就在昨天傍晚。”

“……啊。”

幼年的维托瑞并不知道两人在说什么,但正在回忆童年趣事的成年维托瑞基本能断言,前来当面通知的雌虫肯定非常不凑巧,挑了父亲正在作画的时间来说明事宜。

康帕斯表达谢客的方法十分温和,无论对方说什么都会嗯嗯嗯地应下,试图让妨碍他画画的谈话快点结束。

这种情况下,他能接收到百分之二十的内容都算多的。

通讯环就更加无用了。康帕斯向来没有定时查看通讯环的习惯,为了不让它打扰自己,雄虫甚至直接关闭所有提示音。时常有朋友邀请康帕斯小聚,结果直到聚会的日子他也没看到那条邀请函。

被康帕斯抚养长大的维托瑞也没有豁免权。

初当抚养人的雄虫应该向其他人取过经,觉得和幼子共同用餐能极大地增进感情、交流彼此的想法。

这本来不需要别人专门提醒。毕竟雄虫们除了供给信息素并满足雌虫需求外没有其余工作,即使要管的伴侣太多,再忙碌也不该连进餐的时间都不能保证。和幼子共食这件事如此简单,以至于连康帕斯的朋友都没想到他竟然没做到。

“相较而言,父亲画一幅画的时间不及我雕刻一尊像的用时长,但也常常会一整天都投入其中。经过提醒后,父亲向我约定下次一定会到餐厅和我一块儿用餐……然后从未遵守过约定。”

幼年时的经历对维托瑞来说十分遥远,他远眺绿色,如拧毛巾一般将对于康帕斯的记忆从中挤出来。

“从未?”安德发出略带惊奇的疑问。

“是的,从未。”

幼子对抚养人会有依赖心理,即便如维托瑞般性情冷然,当时也不免对父亲抱有几分期待。他曾经对这顿晚餐极为重视,特意对着全身镜整理了半天仪容,服装也极为正式,好像要参加宴会似的。

在桌前等待十分钟,他告诉自己父亲应该只是迟到一会儿。

半小时后,桌上饭菜的热气都溜走,维托瑞打开通讯环给父亲发送了一封消息。

又过了一个小时,幼子让仆人重新做了一顿热饭,花费十分钟独自吃完。直到第二日,康帕斯才猛然想起他没有赴约。

“……抱歉,我又忘了时间。”维托瑞见到父亲神色间满怀愧疚,与他再度约定,“今天,我一定会来的。好不好?”

幼子点头,这次他等待了一个小时才令仆人将冷却的晚餐加热后重新端上来。

“我一个人就可以,父亲。”他说,内心除了被多次爽约的些微不快外,已然十分平静,“每回都让厨房做两次饭,挺麻烦的。而且明天父亲的某位伴侣就到躁动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