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的情况。不过安德还没打算轻易放弃,她又很奇怪地问道:“可是,就像越高等级的雌虫越能掌控虫化,我对信息素的控制很有分寸,到现在为止从未出现过不小心漏出的状况。就因为这种万中无一的特殊情景,我就要被困在方寸之内么?这对我而言是否……不太公平?”

白发雌虫的手指动了动,仿佛想轻抚安德的发丝,但是强行克制住了冲动。他敛下眼眸,沉默好一会儿才重新说:“我们本就生活在不公平的世界里,殿下。首领的抉择我并不认同,但他也仅仅是从红蛇号的角度考虑,做了他认为最完备的决策。”

“我就必须当决策的牺牲品吗?”她仍旧没放弃挣扎。

“殿下。”银狐如嗟叹般回答,“红蛇号上还愿意称您为殿下的,除了与您同来的雌虫,恐怕就只有我了。”

安德罗米亚没说话,‘殿下’这个称呼,对她来说的确久违了。她曾要求老师免去敬称,无果。如今周围真的再无人带着严肃与恭敬喊出‘安德殿下’,她反而怀念起那些各不相同却殊途同归的称呼。

“我在这里破卵,在这里长大。这有限的几十年间,我不曾觉得边缘星系比联邦差。可是对您而言,是实实在在地从天堂掉进了地狱……请原谅我用地狱来代指我的故乡,事实如此。”

小雄虫头颅低垂:“说要送我回联邦的话,也都是骗人的吗。被关进这里的时候起,我就没有回去的机会了,对不对?”

“不,我没有欺骗您。”他抬起手,隔着虚空抚摸安德翡翠般的发丝,眼神却远没有手上的动作来得温情,“只不过……人是会变的。遵守诺言这样的品质并非人人都有,不然它便不会这般珍贵,您说对么。”

银狐是否又说了谎,自有安德的天赋来验证。

她不再继续没有结果的话题,只转身说:“快点把亚伯带过来吧,我很久没见过他了。”

“好。”

答应下来的雌虫于是微微欠身后离去。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那番与银狐的交谈,安德罗米亚言语间虽听着委屈,她内心倒没多大感觉。事情的结果小雄子早已预见,无非是听一听银狐会用哪种理由来搪塞而已。

她大概真的是闷得久了,居然连充斥谎言与欺骗的互相演戏都开始觉得有意思。猜测捉摸不透的银狐会给出何种说法,又在哪件事上巧妙地作假,是安德现在为数不多的乐趣之一。

大约一小时后,安德终于见到了亚伯。

这位管家的面色看上去比以前更苍白一些,额上断角处还缠着绷带。粗略一看,左边原本有十厘米高的犄角只剩下三成,她嘶地倒吸一口气,想碰又不敢碰。

“你……还疼吗?”

亚伯摇头:“感谢您的关心,早就不痛了。”

他不疼,是因为早就麻木了感觉。很多人都觉得增生犄角只是没有痛觉的角质,在被人削去一段前,亚伯自己都是这么以为的。

伤口已不再溢血,可绷带还是不能拆下。创面一旦接触到空气就泛酸泛涩,比疼痛更难以忍耐。直到当下,与绷带相触的横截口子依然时刻带给亚伯一股细密的、绵软的、使不上劲的难受。

雌虫其实不算善于忍耐的类型,只是天生的缺陷令他做不出更多神情。

安德却以为管家说的实话便是事实,稍稍安心了几分。她张口打算问对方这些日子的遭遇,但思及红蛇号上可能存在的监听设备,话到嘴边硬是转了个弯:“……那就好。你要是出事,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向他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