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的能那般狠心?他怎能?”

声音里带着一丝微颤哭音,咬牙切齿,姬武跟着疼痛的胸口微微颤抖,眼角也不由得酸涩。

小的时候,他们连哭的权利也没有,互相依偎着在黑暗里煎熬着坚强着,长大了为了仇恨苦练武艺,别人努力十倍,他们便努力百倍,十岁开始斗猛兽,从徒手撕兔捉鸟,到斗狼杀虎,游走生死,都没有流过半点眼泪,而现在,他们尝到心被人撕开的痛,尝到这种痛到无以复加的眼泪,是酸的,是涩的,是苦的。

这是多么令人痛恨的感觉,又是多么令他们发觉自己竟然还有软弱一面的不堪。

而这些,都只是心爱的孩子弃自己不顾远走高飞的举动带来的。

姬霆很久未曾被打击成这般模样了,他是兄长,他感同身受,可他不能萎顿,得让兄弟振作起来,像当年为了复仇那般,坚定目标,破开眼前的障碍尽快把苏找回来,在消息走漏引起朝廷内外大动荡之前。

姬武粗暴的掰起姬霆的脸,兄弟两眼睛对视着,像是要看进姬霆心底里去,姬武道:“便是嫌弃,汝能放下他?”

姬霆闻言,过了一会儿缓缓又坚定的摇头。

姬武便对弟弟扯出一个生硬又有些扭曲的笑:“既不能放,那就快些找回来,占了他,对他加倍的好,时日长了,总是能叫他自身至心只有吾二人。”

等姬霆点了头,姬武便甩开弟弟站起来大步往外走。

“那还在此浪费时间作甚?想法子快把苏找回来才是头等大事。”

姬霆又坐了几息,再次抬起头来,脸上的颓丧、后悔、绝望等气息已经不见,他站起来,脸上露出一贯温和的笑,抬指自然的抹去眼角那一丝湿润。

有禁卫来报镇中已经搜索完毕,并未发现太子踪迹,姬霆追上兄长,并越过兄长一步在前。

“去码头。”

京城,载着制石灰的匠人的车子离了城门,在兵马司的人马护送下望着何县乐县过去,这队人马出城行了一日行程,到了半夜突然遭到了伏击。

驿馆被包围着,匪徒们并不冲杀,而是一波又一波的带火箭雨,冬天风大,火起得极快,等里头睡着的人发觉时已经浓烟滚滚,四处皆是火舌,住客们连外裳都顾不得穿,抱着头赤着脚便往外逃,然而歹徒们把守在外头,见出来一个便射杀一个。

惨叫声先时很大,慢慢便消了去,直到外头堆起好些尸体,被一一看过又丢进火里燃烧,有歹人往后打马走到较远的一片小坡地,向被十人拱卫其中的一个高大戴着骇人狼面魈头的大汉禀报:“大将军,都除掉了。”

这人魈头狰狞,一双眼睛深深幽幽看着驿馆化为残火灰烬,他轻笑一声:“向京城出发。”

歹人们应声上马,撒蹄奔向京城方向。

灾地灾情只要得不到控制,再煽动百姓造出谣言生出事端,多少可以吸引朝廷目光也恶心武帝一回。

一个出身卑微的庶子而已,恶胆包天逼生父禅位、残害手足又弃治下子民不顾,他何德何能能坐于那宝典之上?

大胤大统,便应该名正言顺的,归于该归之人。

诚王心悦谢太尉长子膝下嫡六女谢怀玉,是人尽皆知之事,谢太尉下了朝回了府,想了想让长随去把孙女怀玉请来。

谢家乃大家,族人近千,耕读传世,底蕴深厚,故谢怀玉养得亦极好,她虽年芳才十二,身量却已有一米六三左右,行走时袅袅婷婷,面若天仙似琼华,家中下人皆低头不敢看,恐在佳人面前失了仪态。便是谢太尉见着孙女,都由心赞叹这孙女瞧着气质培养得端是完美。

谢怀玉行动如流水,合指与祖父行了礼,谢太尉便问她:“花宴之后诚王几次相约,瑶山可知诚王之意?”